小妮子,竟有几分倨傲挑剔,她置之一笑,跟上她的脚步,轻声道:“我总不能一直陪你看的。”
秦安阳神秘的一笑,似还有几分娇羞的别过脸背对她往前走,小声说:“以后会有人陪我的。”
那神态,那模样,堪堪一副含羞带怯的思椿美人图,秦无色心下了然,秦安阳,心有所属了。
朔阳殿,坐落在毗邻太医院的位置,按照宫中的位置分布,可以算作较为偏僻,周围的樟木,几乎以枝叶将这座宫殿与光线隔绝了开来,偶有透出零星光点。
门处伫立着的守卫,一见安阳,皆俯身恭敬道:“给安阳公主请安。”
秦安阳抬起下巴,颇有几分气势道:“还有我无色哥哥呢,不认识么?”
左右各排三的守卫,默默的看了秦无色一眼,好标致的人,比九皇子还美上几分,一定是声名大噪的秦无色不会错,连忙再次请安。
秦安阳摆了摆手:“都下去,我带无色哥哥去看小煜儿。”
“公主怎么知道……”有人惊愕的出声,随之却说:“太医们都在给小王爷诊治,皇上下令说,不允其他人打扰。”
“我是其他人么?”秦安阳挑高了眉,咄咄逼人的觑着说话的守卫,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是他安阳姐姐!”
“是是是。”守卫们吓的退了半步低埋着头连声道。
“那我能进去了?”她问。
“这……。”
不等六名守卫思索个结果出来,秦安阳拉着秦无色,趾高气昂的往朔阳殿内走。
殿中,站着的,坐着的,约莫有十来名太医,有不停挠头翻看医书的,有焦头烂额来回踱步的,还有静静坐着的那个留着须白长髯,一手捻着长长的红色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穿过屏风后,系在秦晟煜的手腕上。
当意识到人来,他们还没来得及起身作揖,秦安阳便是漫不经心一声:“免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正想绕过屏风后,想起什么,又顿住脚步,回眸看秦无色:“无色哥哥,你走前面。”
秦无色挑了挑眉,秦安阳并不是没有心思,或许生在宫中或多或少有些察言观色的本领,只此一句,可想至少秦安阳看出了,她的急切。
秦晟裼的床竟是一张象牙床,挂着纯白的纱幔,那人静谧躺在床上,一只手悬在床外,皓腕如玉,系着红色的丝线,愈发显得白皙晶莹。
“小煜儿?”秦安阳自踏入了内室,便又抢在秦无色之前冲到了床边。
秦无色缓步走去,与这些日子无异,他依旧是沉睡的模样,少了那些生动的神采,他还带些稚气的眉宇间多了一分宁静与成熟。
秦安阳怎也叫不醒他,对着屏风外怒道:“你们诊出什么来了,小煜儿怎还不醒!”
屏风外的人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隔着一面屏风,也能听到齐齐跪地之声,颤抖的声线:“公…。公主,微臣有罪,微臣学艺不精,实在……实在诊不出小王爷身中何毒,甚至……甚至连他是中毒,也只是听说……”
“没用!”秦安阳一声轻喝,又是一阵连连磕头声,她只是伸手去抓秦晟煜的肩,摇曳着喊:“小煜儿,小煜儿你给我醒醒,我是你安阳姐姐,你再不醒我……我可再也不理你!”
秦无色瞪大眼看她摇曳秦晟煜的样子,伸手极快的将秦晟煜与她拉开,声线中带了她都不曾察觉的严厉:“莫乱动他。”
秦安阳一愣,继而两眼一湿,晶莹的光点在眼里打转:“小煜儿到底……到底中了什么毒,为什么醒不来了……”
“他不会醒不来。”她说着,也是心里一阵害怕,手更紧的攥住秦晟煜的衣袂,她怕他真的再也醒不来。
“无色哥哥,你……你有法子么?”秦安阳眼里点了一丝希冀,她有许多哥哥,却独独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虽然也很讨厌,总乱挥鞭子次次险些误伤她,可却也只有他,偶尔会送些宫外的东西来给她,而且她的弟弟,还那么好看,她想,父皇之所以偏爱秦晟煜这个侄儿,多少也因为他生了一副人见人爱的容颜……
秦无色蹙眉,看了一眼秦晟煜,她不止一次的想,那时他徒手抓住刀刃的样子,骂骂咧咧离开的样子,和他看到她时,那一句,秦无色,你哪天能别这么蠢给本王瞧瞧……
她亦不止一次的自责,为什么会反应慢了,让他去为她挡剑,莫说让他受伤,就是任何人责怪他一句,她都心疼……。
她可以骂他,让他气的跳脚,却不能让别的人欺负他,她每每看他吃瘪的时候,一想到他的那些不高兴和出走都是因为她,她就满足了,这就是她对他的占有欲。
她埋下脸,看不清表情,说:“安阳,等晚宴时,你记得,带我去看萤火虫。”
“咦?”秦安阳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一下眼,怎么突然……
秦无色将秦晟煜小心置于床榻上,大秦的天气不比云苍,仲夏,闷热异常,她觑到他额间的一缕薄汗,竟有些欣慰,他还会觉得热,他还有感知……
她手又再去摸他手心中结痂的伤口,若是他有感知,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醒来么,尤其是她。
今日是为她与云清接风洗尘的日子,将定下举行大典的日期,她走不了,晚宴时分,她要跟司徒天昊私下谈谈,或许只能将他交到司徒天昊手上,最后一博。
“九……。给九皇子请安。”屏风外,屏息紧张了许久的太医们,突地齐齐出声。
那脚步声,让秦安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待听得脚步声靠近后,她下意识的躲到了秦无色身后,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道:“无色哥哥,晟裼哥哥……好严肃的……”
秦无色轻轻挑眉,秦晟裼居然在小妮子心中留下这么深的阴影了么,从屏风那头,先是一只漂亮的绣纹白色锦靴挪了一步,秦安阳再往秦无色身后躲的更隐蔽些,似乎以为在她身后就能让人看不见似的。
那一身少说有五层交错相叠出漂亮渐层的罗衣,很衬那人,冷艳,倨傲,贵气。
相视一眼,秦晟裼眸光淡淡的瞥向秦安阳,声音低徐:“安阳,谁允你私自离席来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