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王愣了愣,这个他从来没有和她谈过,她也没有提起过,哪怕是玖兰玥说她骂她野种的时候,她也是很安静,什么都不说,想来这个孩子是个有心计的主儿,就象今天他见到她时的感觉,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很可惜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发现呢?
铉帝发现濠王,自己一问他话的时候,他就走神儿,不由地又提高声音重新问了他一遍,濠王摇了摇头:“没提过……她从来没有提过。所以下人们……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哦,看来她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怎么能瞒朕这么长时间,就在指婚的时候,你为何不同朕说实话?”铉帝忍了这么久了,终于把这句疑问问了出来,他养的是自己的女儿,没道理一点不露,哪怕自己的女儿成婚这样的大事,他为什么不说?
事实上,濠王确实准备说了,但玖兰玥求他把玖兰萱代嫁,弄走,他照做之后,就想,这辈子也不让铉帝知道他有女儿一事才好。
只是没有想到,他想替玥儿报仇,自己真是心急头脑发昏,竟然主动说了出来,本指望他能一怒之下杀了渌王,哪料到杀玥儿之人不是渌王,竟然是炎夜陵,而炎夜陵竟然不怕死,自己送上门来,这还不算,那个玖兰萱竟然偷着跟了过来,这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已经是他不能控制的了,好象命运跟自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是西池公主在天之灵在惩罚他吧。
濠王精神都有些崩溃了得知女儿惨死,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也许自己做孽太多了?否则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杀了渌王就可以了,怎么的现在谁都没有事?
铉帝看着濠王简直有点魂不守舍,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浓。
“濠王,朕并无说想治你的罪,因为毕竟你养了朕的公主,朕只是问问,你为何瞒了朕这么久?直到现在才说出来,是不是玥儿若不死,你就打算瞒朕一辈子?”铉帝叹了口气道。
濠王脸色苍白,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道:“臣不愿意提早暴露公主的身份,是因为……因为与西池一直交恶,臣怕公主的出现,会让朝臣议论,会让百姓恐慌……”
他词不达意地道。
铉帝没有继续追究,而是道:“你不用害怕,朕只能知道她小时候的事情,朕在想,朕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朕错过了许多时光,就想知道一下她的事情也是好的,到时候也有可回忆的。”
濠王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她小时候的事情,臣大多也记不太清了,她同玥儿玩耍……不是,是玥儿玩耍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臣还记得她的笑声……很好听。”
铉帝一下子听了出濠王话中的漏洞,那个她应该是他的女儿吧?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必须得弄清楚,为何濠王对自己的女儿玖兰萱想下杀手?便是这一件事便足以让他怀疑的了,更何况他现在的表现?
“那玥儿到濠王府多久之后,口音才变的?”铉帝继续问道,“她同萱儿的关系可好?她们的年令是差不多大的。”
“嗯……口音?她到了王府臣也说不上来,不过,她同萱儿的关系倒是挺好的,好像姐妹一般!”
“若当真是姐妹,那为何她要杀害萱儿?我没听错吧?萱儿今天说的。”铉帝问道。
“这个……臣也不知,或者到边关这段时间,她们之间出了什么差池,或者萱儿看错了乱说,所以臣才生气,觉得萱儿变了,但是玥儿却是一个好孩子……”濠王胡言乱语着,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住了,他哪里想得到有这么多的漏洞,早知道,他何必说出来自讨苦吃?
铉帝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竟然没提出什么疑问来,只平静地看着濠王。
濠王这时候突然起身道:“皇上,臣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嗯一会儿再同您谈。”
铉帝没有拦他,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铉帝眼中的和色慢慢消失了。
突然他站起身来,问门口的侍卫道:“渌王被关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
那侍卫便带着铉帝前往关押渌王的大营,一路上铉帝的脸绷得紧紧的……
终于见到了逯昊天,他此刻在一个大帐里暂时并押,事实上也不过是软禁而已,并未上枷锁,只是这几天他胡子未刮,面色灰黑,头发也是凌乱地,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渌王?
见到铉帝,渌王没跪,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江山是他们家的,用到自己的时候,笑脸盈盈,现在,翻脸便不认人,他已经知道那些将士说出了实情,但是他们仍然没有借口地关押自己,怕是正在想用什么理由把自己给杀掉吧?
这个铉帝也一样,只知道他的玖兰玥郡主,她这个狠毒多事的一个女人死掉,至于让全体大军陪葬吗?
他心里对铉帝也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同濠王一样,是个不分是非黑白的糊涂虫,反正他们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所以,他的目光透出了冷意。
铉帝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便开口道:“朕知道你有些不服气,但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自己也承认杀了玖兰玥郡主,让你在这里反省几日,你不会有怨言吧?”
“微臣不敢。”渌王淡淡地道。
“那就好,朕知道你觉得委屈,带兵杀敌,倒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朕来瞧瞧你。”铉帝坐在了渌王的对面,平静地道。
“皇上这样待微臣,微臣惶恐。”渌王的语气仍是冷地。
铉帝也不介意,开口道:“来边关这么久了,你可是有多了解炎夜陵这个人?”
“炎夜陵?臣不了解。只知道他比炎夜清不好对付。”渌王实话实说道。
“这倒是,炎夜清为了自己的利益谁都能出卖,朕看炎夜陵倒比他强许多,处事倒象个男子汉,他主动来议和之事你可知道?”铉帝问。
渌王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他还真不知道,那些兄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告诉他,可能是怕他有想法?
铉帝看他的表情,便将今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期间提到玖兰萱的时候,尤其加重了叙述,他在看他的反应,果真一提到玖兰萱,渌王的表情便不那么冷静了,他的眉头纠结着,眼神里的感情很复杂,是心痛是愤恨,还是安慰交替着出现,让铉帝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不知道渌王同玖兰萱姐妹之间到底有何恩怨,他想,问濠王是问不出实话的,不如问问渌王。是以才将实情告诉他,为的是消除他的戒心。
渌王才没有因此而感激铉帝,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是一具空壳,那心已跟着楚狸回到赤炎去了,他在想象她的生活,他在想象着她的一颦一笑,他在想,她此刻是否也有一点点想到他,想到他时,她是否会感到一丝欠疚和温暖?
事实上楚狸很对不起他,倒是想到过他几次,但都是在担心他的病情了,想的都是,他现在是不是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