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电话,他语气略有些冲:“喂,老秦,什么事等不及明天讲?”
电话里却传出一个女子的娇笑:“我可不姓秦,也不老。白主任,你一个人多寂寞,要我陪陪你么?”
白作家顿时有气:“你是谁?想干什么?怎么知道我的姓?”
“哟,审问啊。白主任,我只想同你交个朋友嘛。”
“交朋友?你什么意思?”白主任冷冷地问,暗衬凭本大作家的口舌,叫这些吃皮肉饭的女人难堪,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听对方又是一声轻笑:“这不是明摆着嘛!听你的声音不太开心呀,我能让你快活似神仙。”
白作家冲口而出:“你******妓女,不要脸!”
“你要脸,我知道。”女子没半点火气,“你要“年轻漂亮的”脸,我完全合格。”
莫非是先时那个丑女的朋友?白作家眉一皱,把电话挂了。
沐浴兴致再无,他抓起毛巾将身子擦干,套起睡衣。
这时电话又响,仍是那个甜甜的声音:“干嘛挂电话?害怕呀?”
“什么怕不怕?”白作家大是恼怒,砰一拍桌,弄得热奶都溅出来了。
对方吃吃笑:“这里很安全。你一个人多冷清,我过你那儿啦。你来我这也行,我就在你楼上,从右边爬层楼上来的第一个门,等你哟。”
“在哪?”白作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她又讲了一遍,方瞪大豆子眼:“就在这宾馆里?”
“对呀,很方便嘛,白主任别犹豫啦。”
白作家冷笑:“好大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不就是爬格子的吗?了不得裹了身红皮。”女子吃吃笑:“别把脸板得那么累了,我好靓哟。”
“好靓?你多大?”
“16岁,鲜花半开。白主任你不想看一看?”
打死白作家也想不到,这个电话是他决心栽培的清水芙蓉打来的。
这会阿欣正呆在郊区邮局门前的电话亭里,一遍又一遍拨电话,两眼闪闪发亮,比偷吃鱼的猫还得意。
白作家则冲到楼层服务台:“你们丽苑太不象话了!留娼不算,还任她们半夜三更往客人房里打电话……”
值班小姐脸拉下来:“谁留娼?”
“电话都打到我房间了,你去听!”
“谁去你房间?三更半夜,你打什么主意?”
白作家大怒:“我这就报案!”
“喂,想找麻烦?”不知什么时候,旁边晃出两个保安。
白作家顿时气馁,值班小姐又道:“不想住可以退房。”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他是政府人员,但丽苑背景莫测,犯不着较真。
忍气吞声回转房间,电话铃又大响。这次他相当客气:“小姐,我老了,身体也不好,累了一天,只想睡觉。”讲完,也不等回话便将电话挂了。
当他朦胧睡去,突然电话铃再次惊天动地响起。白主任惊醒后心扑扑跳,不想接,电话却固执地响着,三分钟后自然停顿片刻,又响起来。
“喂,小姐有什么事啊?”
“白主任,你五十不到,干嘛咒自己老了?你是害怕吧?你们这些人啦,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别怕嘛,刚才我两个姐妹就到你对门港客的房里去了,人家一个人叫两个。”
“你……好、好,算我怕你了。我有病,不行的。”
“你要真不行,可以睇秀嘛。”
白作家虽交游广,这句带粤腔的话却没听明白,愕然道:“什么?”
“就是看啊。你可以随便看,看哪儿都行。”
白作家只觉得全身发麻,切齿道:“你可真是卖肉的!”
“我本来就卖肉嘛,不过我也就卖肉。白先生,你是卖啥的你自己知道。”
白作家呆了一下:“小姐有见识,你应该受过良好教育,干这种买卖,可耻不可耻?你叫什么?”
“哟,又来审问。凭我这两句话,就你那点权,还没法送我坐牢吧?”阿欣的声音依然甜极,报上假名、假籍贯,连哪个城市哪条街都编得透溜。
白作家当然不会傻到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他冷静下来了,在一个这样的地方,跟一个妓女较什么真?
他叹口气:“小姐,服你了。我没钱,你该知道坐机关拿的是死工资。”
“别小气嘛,睇秀又不要多少钱。我好靓哟,你瞧,乳高腰细腿长……”
“别说了!”白作家叫起来:“你还要不要一点脸面?”
“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白作家哑了,过了片刻才道:“小姐,放过我吧。若你没讲假话,我们还是老乡。”
“老乡?”电话亭里的阿欣一愣,讲了句武夷山区话,没想到白作家还真能听懂。这下把她唬住了,武夷山区有太多她不愿回首的前尘事,当下啪地挂了电话,冲出电话亭大口透气。
白作家却不敢以为电话不再响,恶狠狠一把将电话线拔了。
同一时间,斜在沙发上的阿芳突然惊醒。
一轮冷月悬窗外,阿欣还没有回!她的心揪的紧紧,傻阿欣,你可千万别犯傻,给男人睡了没啥大不了,小命才重要!
手机就在手边,阿芳调出号码,手却打颤。牙一咬,还是按了下去。
这回电话一打就通!阿欣的声音显得很兴奋:“我在晒月光!你快出来!”
百分百喝醉了!阿芳来不及喜悦便眉头大皱:“你在哪?”起身跑到窗边往外瞧,原本没抱希望,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转圈起舞。
“楼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杯邀明月,来了大灰狼……”
“狼你个头!”阿芳急开门下楼。她还不曾见识过醉酒的阿欣,琢磨是否要电召几个朋友把醉妞绑上楼。
出乎意料,弄阿欣上楼没费事,想让她那张嘴闭起来却很困难,今晚没得睡了!
但闻阿欣滔滔不绝报告:“老子钓了只白乌龟!他说小的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想来段时髦的婚外恋。小的不识抬举,小的良心发现,诚心诚意提醒他,街上有大把价廉物美的小姐。白乌龟勃然作色,说那些小姐有艾滋,会要他老命。小的就装成小姐给他打电话,你知道老乌龟说啥?说他其实是没钱!我X,不想花钱玩女人,发梦打老子的主意……”
“老子?亲爱的,下辈子投胎做个男人吧!”阿芳凄苦一笑,“这年头男女都一样,日子难混,姓白的没钱怕是实情,不过他再差也比我们强。”
阿欣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贱卖?犯得着吗?人家何总一家伙给三千块奖金!哦,白乌龟也给了两千!咱们是财主,卖肉吃!”言罢开抽屉翻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