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这就是段铭写下的三个字,虽然短但却几乎包含了所有含义。开心瞧见不至于吵闹再次离家出走,也能向龙秉圣充分表达自己是一条汉子,而不是吃软饭的软蛋!
放下纸笔,段铭拎起保温盒蹑手蹑脚推开房门,探出脑袋向外张望,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想也对,大半夜的有谁会不睡觉瞎转悠呢。下了楼梯来到大厅,灯火通明只有两个女服务员和一个保安在值班,见到他下来都用诧异眼神询问。
段铭也不解释,拎着保温盒大摇大摆的推开大门扬长而去,后面的服务员们哪里敢拦他,只能疑惑目送着他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与此同时,二楼的某扇漆黑窗户内,一双在黑夜中炯炯有神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段铭背影。
“他走了?”龙秉圣穿着睡衣,坐在一张宽大的摇椅里,手指夹着一支冒着星星点点亮光的香烟。
“是。”依然一身中山装的炎叔,倒背着双手站在窗前,只是简简单单回复了一个字。
香烟的亮光,将龙秉圣渐渐舒展的面容,一晃一晃映射在墙壁上:“你果然说对了,他站在门外全部听到啦。”
炎叔没有回话,只是重重的哼一声,像是龙秉圣说了句废话。
深吸一口香烟,龙秉圣露出一丝感兴趣的微笑:“你说……这小子怎么样?”
“不错。”炎叔沉闷的回了两个字。
龙秉圣咦的一声,讶然道:“你对他评价很高啊!”
炎叔转过身来,没有理会龙秉圣的话,而是走到另外一张床躺下,双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
深知二十多年好友的秉性,只要他不说话就是默认,这让龙秉圣大感有趣。深吸一口香烟,朝着天花板缓缓吐出涟漪烟圈,一丝玩味笑意慢慢浮现在烟雾中。
“或许……开心那丫头的确有点眼光。”
……
离开两条街,段铭这才掏出手机,按出一串号码拨了出去。耳畔响起很长的嘟嘟声,就在他以为没人接要挂断时,却咔嚓一声意外的接通啦。
“要死啊,哪个王八蛋,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手机那头传来司马依怒吼声。
段铭乐了:“你的债主。”
“债……债主?”司马依明显含糊了片刻,才试探性的问道:“曾队?”
“怎么,才分别一个晚上,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沉默,随后手机那头传来司马依更大的怒吼:“段铭,你个王八蛋,知不知道老娘为给你卖那些破烂忙活到几点吗?如果不给老娘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保证你见不到一分钱!”
“都处理出去了?”段铭大喜。
哼一声,司马依没有回答他,可语气中的得意之色言之于表。
段铭乐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行啊,还是人民警察可靠踏实。得,告诉我你住哪吧。”
“你要死啊,竟然敢夜闯女警房间!”
不用眼睛看,段铭都能想到手机那头司马依横眉倒竖的模样,叹一口气道:“就算我敢闯,也打不过你呀!快点的,我给你带好吃的,大厨刘铁勺的手艺。”
一听是刘铁勺的名字,司马依马上精神抖擞说出个小区地址,并且在手机里一再催促他快点来。
挂断手机,段铭拎起手中保温盒在眼前晃了晃,得意的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没口吃的,是问不出她住哪的。啧,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
自恋一会,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说出司马依给的地址。段铭知道那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商品楼小区,位置不偏僻也不算繁华,居民大多是工薪阶层。
来到小区门前下车付完钱,段铭按照司马依给的单元楼层,找到靠近小区里侧,只有一条小路比较偏僻的十七楼二单元。六层高度的居民楼没有电梯,他爬上五楼找到五零二的门牌,确认一遍无误敲响了房门。
敲了有十几下,屋内才传来司马依惺忪睡意的喊话:“来了,别敲啦。”
咔擦一声,门被拉开,司马依穿着衣衫不整的格子睡衣,眯着眼朦朦胧胧睡意的站在面前。这还是段铭第一次看到她不穿警服的样子,不由一愣差点没认出来。
司马依光着脚,领口三颗纽扣是解开的,隐约间白花花一片,竟然可以看清没有胸衣,两颗小红豆撑起凸起的小圆点,穿的睡裤更是有一半褪到腿根,幸好小裤裤穿着不至于走光。段铭咽下口水,暗中赞叹真是没有看出来,脱下警服这女汉子还挺有料啊!
“进来坐吧。”司马依打了个哈气,大咧咧的高举双臂,丝毫没有注意到睡衣上部分已经斜斜歪到一旁。
段铭明知要是让司马依发现就是死,可还是受不住白花花的晃眼,自吞口水随着一摇一摆的晃动挪动着眼珠,同时脚下下意识的迈进房内。刚一落脚,一股酸腐味道差点没熏得他一个跟头翻出去,顾不得那白花花一片了,捂着鼻子上下张望。
这一张望,让段铭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厨房就在大厅的东侧,是开放式的。可以清晰看见泛着黑光油渍的锅碗瓢盆,散乱的叠放在水池里,弥漫着臭水上空萦绕着大群绿头苍蝇,嗡嗡作响听得人起鸡皮疙瘩全身发麻。
大厅的沙发、地板、电视架、茶几上到处散落着脏衣服,胸衣小裤裤更是赫然在目。整个房间虽然不至于落不下脚,但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啦。
“好嘛,这个房子连男人都住不到这个地步,你作为一个女人,难道不感觉羞愧吗?”
司马依回首白了他一眼:“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爱进不进,又不是我求你进来的。”
段铭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小心翼翼避开脚下的脏衣服来到沙发前,将雷斯黑色小裤裤用手夹住,快速的甩到电视机后面,这才算是安稳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司马依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一扭屁股将冰箱门砰的关上,单手打开一罐喝一口,另一罐走过来递给段铭。
“大早晨就喝酒,不好吧。”段铭接过啤酒,犹豫片刻还是放在茶几上。
司马依横躺在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仰脖喝掉一半,放下后平淡的回道:“解乏,提神。”
“清早喝啤酒解乏提神?我听得都新鲜!”
“别废话,保温盒装的是吃得?”司马依非常霸气用拿着啤酒罐的手,指了指他手里的保温盒。
“唉,虽然我不是你爹,但我依然为你担忧,你这个样子有哪个敢娶你做老婆啊!”段铭唉声将保温盒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顿时满室肉香扑鼻。
司马依立刻被吸引住,迫不及待夹住一个肉块,垂涎欲滴的塞进嘴里。使劲嚼了几下,一仰脖咕嘟咕嘟喝光手里的啤酒,随意将空啤酒罐甩在地上,满足打个酒嗝叹道:“这才是人生啊!”
正好段铭也举着啤酒在喝,闻听此言又噗的一声把酒喷了出来,剧烈咳嗽的将手中啤酒罐放回茶几,哭笑不得指着司马依道:“你还是个女人吗?”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喝酒吃肉了?女人就不能跷二郎腿了?女人就不能邋邋遢遢的过日子了?”司马依一把抢过他的啤酒罐,示威性的白他一眼,一仰脖又灌下一大口啤酒。
段铭一抱拳,真诚道:“女好汉,给我们这些真爷们留条活路走吧!”
“谁管你们死不死的,老娘活得舒服就开心。”司马依得意的哼一声,美滋滋夹起一块肉骨头。
“罢了,罢了,我还是换一条活路吧。”段铭苦笑的伸出手:“我要离开小城了,临走时握个手道个别吧。”
司马依错愕:“你要走?去哪里!”
段铭点点头:“我来就是拿处理家当的钱,昨天晚上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海京市闯荡一番。”
“海京可是大城市,生活开销那么大,你就不怕饿死街头吗?”司马依坐直身,把啤酒罐放在他伸出的手掌心里,正色劝说。
段铭接过来一口喝干罐子里的啤酒,放下擦去嘴角的啤酒沫,豪气干云的笑道:“我段铭大小是个堂堂男子汉,有手有脚走到哪里都是个爷们,就不信会饿死!”
司马依顿时变得沉默了,许久后才满是愧疚的道:“是因为张疯子吗?”
段铭点点头:“我不会说虚伪的话,的确是因为你的关系,导致我惹上了张疯子。对于他,我惹不起,只能选择躲。不过你不必要有内疚,命运无常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准这次我离开,不是获得大展拳脚的机会呢?他日我混出个名堂发了大财,衣锦还乡第一个感激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