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周每周都来看明明。每次来了以后,都要看看明明学的怎么样,如果没有进步,他就把明明和汝小曼统统都说上一顿,以至于汝小曼牙根都痛,痛的真想一口咬死他算了。你一个男人,一周管不上一次孩子,一来就把女人孩子都说上一顿,搁谁也不舒服。
钥匙尽管还在洪大周兜里,可他每次来,都要礼貌的按门铃,敲门。那把钥匙在他的腰上叮叮当当的成了摆设,可他不舍得交出来,汝小曼也不舍得要。
这天,洪大周背着笔记本电脑回来。他说楼里断电了,他要给经纪人发材料,还要给网站发图片,所以只好借汝小曼的网用。家里的椅子也是该换了,有一把椅子被卸了靠背,电脑椅带靠背的只有两把,这又卸掉一个,只有一把带靠背的了。每天汝小曼要是用电脑,自然用带靠背的。就算是带靠背的,坐的如果时间长,她都发现是受罪。
这天是周六,明明去上二课。她一个人在电脑前写个材料。洪大周坐在客厅里,把网线通上,两台电脑可以同时上。正当小曼打着字的时候,洪大周不声不响的绕到她背后,抢她的椅子。
“干嘛。”
“那个椅子没有靠背,坐着太累了。”
“我坐也累。”
“你才多少事啊,我的事可多了,我坐那没靠背的,一会腰就得折。”
“我一样也得折。”
“我天天站着坐着都累腰。到你家坐会还不给个好凳坐啊。”
汝小曼再没嗑了。你折不折管我什么事?跑我们家,你还得称霸王。以前让你让惯了。她不响了,任他把椅子抢走,差点把自己绊倒。
看看时间,近中午,明明也快回来了。她准备去大市场买点菜回来。既然孩子爸回来了,改善下生活也是有必要的。何况又是周末,怎么也不能让他看出我们生活的不好来。
打定主意,她就说要去买点菜,然后告诉他有电话不用接。
“接了怕什么。”
“要是男的找我的,你接了可不方便。”
“那有啥啊,竞争啊,我也参与。优胜劣汰嘛。”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那正是以前他们在一起快乐生活的写照,而今,怎么都觉得别扭。可她还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去买菜了。有肉,有青菜。午餐还是挺丰盛的。
此时,明明还不知道父母早已离婚。他过着孩子才有的快乐生活。
因为陪洪大周买过几次东西,汝小曼竟然很习惯往他的住处跑。反正那房子也是自己的,自己有钥匙,但是她从来没有自己开过门。就象洪大周现在也有家里的钥匙,自离婚以后也从来没有擅自开过这个家门一样。每次去,她都按门铃。看到汝小曼光临,洪大周会端过一把椅子,然后装模作样的用袖口在上面拂拂灰,再让她坐。
去习惯以后,在偷窥了那张双人沙发床上,究竟还是不知道睡了几个人。但她汝小曼从来没有在那里碰到过除洪大周以外的任何陌生人。可次数一多,洪大周未免不高兴:“我回家,那是因为我想家了,我回去看看。你说你来了,这算咋回事呢。”
“什么咋回事?你可以回去,我怎么就不可以来?”
“我们不是已经离了吗。”
汝小曼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我是该把这房的钥匙给你了。”
“你给我吧,你留着也没有用。”
汝小曼究竟是才明白,他一定是怕她再来这里会碰到什么尴尬的事情。她掏出钥匙扔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走了。下了电梯,眼泪在阳光下洒了一地。如果洪大周能在十楼的窗口往下看上一眼,一定会看到曾经自己的女人,正流着泪伤心的离去。
那边,她是再也不去了。她想洪大周一定过着极风光的日子。可是,那次看到他的电饭煲里那一锅没有盖锅盖的粘乎乎的粥,眼泪差点流出来,她在自己的BLOG里提到这一段,眼泪就冲了出来。是的,她汝小曼最明白洪大周,在家的日子里,他连新粥都不爱吃的,何况剩的粥,然而如洪大周所说,那半锅粥是要喝上一天的。
汝小曼有意无意的就在自己的BLOG里写点感情的东西。她知道洪大周经常去看。汝小曼的网名是洪大周给起的。她后来也只改了其中的一个字,把自己的名字曼加了进去。
有段日子,洪大周来到这里,就习惯象犬一样的嗅室内的味道。而且有一次还打开了衣柜,把里面的衣服用眼睛搜索一遍。似乎想看到里面有什么变化没有。甚至有一天,脱了外裤就坐在床上,三角内裤,让汝小曼看到了内裤里面的内容。她不知道怎么评价当时他的状态。好象他过得很不如意。
她说:“我们一块养明明吧。”
“我们不是在一块养吗。”洪大周躲着她的眼神。此话再聊下去,必定又是新一轮争吵。看出洪大周不能再回来。钥匙也没有抻到半年就给了汝小曼。汝小曼终究是在泪眼里忍不住了,把明明喊过来,说爸爸妈妈已经分开了。
明明那一刻傻了。汝小曼话一出口,连自己也傻了。包裹了这么久,怎么就捅破了?她知道了复和的无望。
却仍有一丝的希望在内心里挣扎着。那丝希望,要是说出来,她是绝对说不明白的。
当他和汝小曼都熟识的那个画油画的老尤打电话过来,他倒吃惊了。他怎么会知道他现在的电话?
“大周,你老婆说你在外面创作,怎么,发财了又买房了?”
“买屁房。哥们现在净身出户了。”当洪大周听说老尤把电话打到家里,是汝小曼把新电话号告诉给他的。他想,不如自己大大方方把离婚的事给说出来,如果半遮半掩的,倒显得难看。也不知道汝小曼给他电话的同时,怎么抵毁自己了。
“哥们,你疯了?闲着没事你离什么婚啊。小曼没跟我说你们的事。只跟我简单说了她最近在写东西,听说搞了个博客。就说你在外面搞创作。大周,你说你都三十好几了,孩子这么大了,你折腾什么啊。”
“哥们,你没结过婚吧?我要自由。”
“我没结过婚?我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了,谁说我没结婚。老哥我是一个人来北京的,半年回去一次过过家庭生活。你呀你呀,老婆是用来疼的爱的,给你生了那么大的大儿子,你怎么能说离就离呢。糟糠之妻不可欺。”
“你不懂。我要自由。我要飞,我被绑着双手双脚,我还怎么飞?要说小曼,你也见过,她是个好女人,至少对我忠诚。可我就是觉得不自由,可能我当初就不该结婚。儿子,我还是会去爱的。和她的缘尽了,当然,我不能昧良心说,她是个好女人。尽职尽责工作,当妈当老婆。”
“那你想要什么?”老尤觉得他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我要飞。”
老尤把电话又打回到小曼家里去:“我知道你们的事了。”
“他说了?哦,是,我们分开了。他说过,离婚不离家,离婚还有复和的,我在等他回头。我以前也要给他两年的时间的。”
“有合适的你还是找吧。别等了。你不了解男人,我是男人我知道。他既然走出这一步,你等不回来了。”
小曼的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怎么会呢,前几天,她给儿子明明做葱花饼,还把生菜叶切的碎碎的,夹在葱花里,烙出的饼儿子那么爱吃。明明不爱吃青菜,这让小曼着急,把生菜放在他爱吃的葱花饼里,他吃的还挺香。他对儿子明明说:“妈去给你爸送几张饼去,行吗。”
明明说:“他都不管你,你还管他。”
“别瞎说,他是你爸。”自从明明知道父母分开的事情,也默默的接受了。可汝小曼总还是觉得给孩子伤害太大,能降低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