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东莞东站，再折腾到老妈所在医院，汝小曼跟散了架子一样。李志勇说来接她。她告诉他，哥嫂有车会直接到车站接她，他要是去了，反而不知道怎样解释，倒真不好说了。
李志勇说：“那你就抽个空，我们见个面。”
“回头我看我妈那边的情况再说吧。”汝小曼没有一丝心思要见李志勇。她对他心生出的不安，只是因为李志勇大半夜折腾出来坐车去北京，却阴差阳错的又倒转回去。这让她有一点点的不安。只是一点不安而已。她并没往心里去。
医院充斥的来苏水味，让汝小曼空腹的身体，禁不住一阵阵的眩晕。低血压的身体，差点让她再次倒下。对着医院的大镜子一看，脸色腊黄。她知道，在车上没休息好，又因为着急，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
推开病房门，看到老太太正在睡觉。她绕过床尾，站在床头，看老妈脸色苍白，细一看，其实微微的泛着一点点的红。悬起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咱妈是站在椅子上擦磁砖，摔下来，把肋骨摔断了。医生说静养下就好，没有引起其它病症。”
“真是的，这么大岁数了，还爬高干活。”汝小曼对老妈如此年纪还这样要面子要干净，实在想不通。那厨房不收拾，那磁砖不擦又能怎么了。
“你嫂子今天要去接你，家里临时来人也没法出来。”
“你们也真放心，医院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家里真来人假来人，谁知道啊。汝小曼表面没提这个茬，心里却是一百个不高兴。一个比哥哥大六七岁的女人，当初两人就那么搭伙住着，还不是自己三翻五次的游说，他们才登了记啊。他们原本是不想登记的，非说自己都是二手男人和二手女人了，要那纸也没什么用。
可他们怎么就不懂责任呢。有了那张纸，才更心甘情愿地履行一些责任。连这张纸都不要，显然就是想等有事以后拍屁股走人。一想到这些，她如今不知道当初逼着他们登记自己到底对不对。
懒的想那些事。汝小曼也不想再说什么。这一次，她不想关注哥哥的婚姻幸福指数。她只想关心老妈身体。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今，不到万不得已，她从不收拾厨房。
亏老妈这一把年纪还这么爱干净。想想自己以前，拼命收拾拼命打扫又能换来什么？不过是象一个小保姆一样，到了一定的时间，就被无情的辞退了。
保姆还有工钱，我呢？汝小曼心里又一颤。洪大周跟个阴影一样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只要房间不是特别脏，不是看不过去，用不着没事老拎块抹布东擦西擦的。擦那么亮干嘛啊。当镜子用啊。”老妈一醒过来，小曼就急三火四地说起来。“摔坏了，还不是自己遭罪。”
“没人帮我，我不擦谁给我擦？”
“病好了，跟我回北京吧。”
“不去。我住不了别人家。”
“我是别人家？
“不是别人家，那也是明明家。洪纪明家。”
“不就小孩子嘛，老是跟他一般见识。跟小孩似的。”
汝小曼看到哥哥白了她一眼。
“不说了。你下车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柜里有八煲粥，一会十一点就来送饭了，要不就等会吃热的。”
“我吃过了。”一到这里，心里又勾心勾肺的想着家里，打电话过去，没人接，才想起来不是周末，明明正在学校读书。打到萌萌手机里。知道明明还乖，就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明明还乖吧？有没有气你？孩子大了，有的时候气人，也是正常事。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你说你上次当着我面打他，我不是也心疼？你气成那样，有啥用。身体是自个儿的，有了好身体，就啥都有了。”
“他一个小孩子能怎么气我。你别乱想了，好好把身体养好，跟我一块回去。我一想起来每个星期都要打电话过来，都打烦了。”
“又没谁非让你打。”
“不讲理了吧。上个周末，我忘了打，一看时间都到九点半了，以为都睡了，就没打。第二天怎么样？还不是派我哥打过来。去我那，就省了这些事了。”
“你嫂子让妈和我们一块过，妈偏不去。”
“我还是愿意自己过。我去什么，人家妈也在你们那住，哪来的地方。”
“妹妹，我先回去了，家里来客人见不到我，也不好。“
汝小曼一愣。自己要是不来呢？他们难道都不在这儿陪老妈，“家里不是有媳妇陪着吗，你不会是又急着玩麻将去吧？”
“玩啥玩。真有客人。”
“让他回去吧，回去做点饭，昨天你嫂子也陪了我一宿，肯定也累坏了。”
汝小曼不吱声。
当哥哥走了以后，她反而不知道再说什么。她总想数落哥哥，却又觉得这屋子里不止他们一家病号。另两张床位上的病人，正吃着罐头，轻声细语的说着话。想想自己，未免有点大嗓门。她可能觉得这次老妈受伤，除了没有生活在女儿身边，自己照顾不了她，更多的是哥哥他们的原因。如果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收拾房间的这种事情还会落到老母亲身上吗。小收拾可以，这种爬高的动作，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做吧。
心里就堵了气。
“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真好也行，可有些事情，以后就不要干了。这种打扫房间的活儿，一年也打扫不了几回，就找个钟点工打发了。
手机响，接通是李志勇。要来看汝小曼的母亲。汝小曼拒绝了，说一会给他短信过去。
她短信告诉他，家里人多，让别人看到，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不是把自己当她准男朋友了吧？按理说，他被她一招唤，大老远从广州坐车去北京，也足以让人感动。可眼下，她心绪复杂。
又住了两天医院，医生建议回家静养。一到家，老妈就对小曼说：“你快回去吧，明明上学，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这么点儿个孩子，爹妈都不在身边哪行呢。这里有你哥，再说，我也能下床活动了。”
“还没好利索，我怎么走？”
“都说伤筋动骨要养一百天，你还陪我一百天不成？”
“那就搬哥家住去。有他们给做个饭，我也放心。“
“说不去就不去。我一个人住的舒坦。淘米做饭，有电饭锅，用不着谁给我做饭。你要是把明明带来，我让你们住不止一百天。”
汝小曼不吱声了，她何尝不惦记明明。萌萌别看也当妈了，可她这个妈当的，跟没当过妈也没什么区别。生了孩子就丢给父母养，自己一天跟个自由人似的。也不知道这几天能不能真的和明明处的很好。免不了每一天都打个电话过去。即使不打，明明也每天要骚扰她何止一回。
“快回去吧。有事我就跟你哥说。”
“小曼你回去吧，家里孩子又小。妈现在也出院了，我们离的又不远，我天天过来做饭，我来不了，让你哥来做。你就别惦记了。”汝小曼的嫂子说。
又住了几天，感觉老太太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她这才打算回北京。回去之前，给闻菁菁又发了条短消息。两个人约好在厚街见面。
闻菁菁点了份茅根粥、厚街濑粉、道窖裹狰粽、道窖肉粥。汝小曼没有丁点食欲。她从离开北京，就有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把个孩子放在家里，交给萌萌那样大大咧咧的人，生怕把孩子给弄丢了。有一刹那，后悔自己其实应该让洪大周回来照顾孩子。毕竟那是孩子亲爹，也许更细心点。
“发什么呆？给你多品尝点东莞的特色小吃。俺不管你爱不爱吃，想不想吃。是不是看着有食欲或者没有食欲。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免你回到北京，又把我们东莞忘的一干二净。是不是，到北京两年多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过？”闻菁菁一见面就先发致人。
“是没回来。我这不回来了吗。怎么见了我跟见了仇人一样。”
“能不跟仇人似的吗，上次巴心巴肝寄个特色礼物给你，还挨你骂，我容易吗我。你不是早把我当仇人了吗。”
“小孩似的，还记仇。”
“你老妈好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都说了，真不用，就是踩凳子摔了一下。我这不都要回去了吗。女儿呢？怎么不带来。”
“今天不是星期天。她在学校呢。亏你还是孩子妈呢。”
“我这几天都过糊涂了。想想以前的日子真美好啊。可生活象流水一样，无法倒流。不然，我还是愿意过以前在东莞的生活。那个时候，我和洪大周经常带儿子在厚街逛。再后来，我们在广州生活，他非说广州更适合他生存。哪知道，最后，广州也待不下，非要去北京。还说北京的文化氛围才更浓。”
“你就象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猴子满山走。走的过程倒也有快乐吧。走到最后，怎能想到，一个人会变化这么快。明明也被你们折腾够呛。都换了几个学校了？这样下去，学习能跟得上吗。”
“他还行，他属于在校认真听，作业不用太做都可以考个好分的孩子。开家长会老师都说他，说他是考试型的孩子。别看平时不愠不火，脑子里有东西。”
“你应该做好再嫁的打算。但是一定要有条件。二手女人，经历了一次婚姻，她应该警醒。还相信什么爱情啊？有爱才可能在一起，这倒也对。可是，如果爱的过劲过头了，那婚姻也是很危险的。我比你离的晚，可我比你结的早。我现在也算是过来人了。再嫁也不能两人觉得好了就嫁，说什么也得试婚。只有试婚，时间长了，才知道双方合适不合适。这比穿鞋复杂多了。都说婚姻是鞋子，我看未必。鞋子你走一圈两圈就知道合不合适。而婚姻呢，不是三天五天三月五月就能看出结果的。对方是不是真的爱你，是不是真的适合你，只有用时间来证明。”
“听你的意思，那世上就不存在闪婚了。”
“闪婚？新词。那你听没听过闪离？我要离了。”
“不是吧？你发什么神经。刚结才几天就又要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