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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 窗外的眼

薄舒正在纠结如何才能让刘武不要再纠缠牡丹,就见刘武从怀里掏出一个陶土小瓶来。

“这是雪无痕,治外伤很有效,还请公子舒代本王转交给李慎行。”

送礼?这个比相约更可气,薄舒眉心轻拢,当场就要拒绝,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你说要送外伤药?!”薄舒倏然起身,瞪大眼睛看向刘武:“牡…慎行要外伤药做甚?慎行受伤了?!怎么回事?”

“这个……”刘武迟疑了下,有些尴尬的道:“本王失手,打了李慎行一巴掌,所以请公子代本王将药膏转交与他。”

他一向高傲的脸上居然带了几分歉意,对薄舒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日里谦和了许多。

“什么?你打了她?!”薄舒却全然不顾,一把抓过刘武手臂,当场就要炸毛,忽想到这个人是梁王,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冷哼一声,一甩袖,不再理会刘武,急匆匆就往外跑。

在门板后,薄舒找到十月,低声道:“十月!备车!去景阳候府。”

十月忙道:“老爷管得紧了些,车马有些不便,不过公子不必着急,十月自有办法。”

“要快些!”薄舒焦急的搓着手,在那里徘徊不安。

花厅只剩下刘武一个人,他喃喃自语着,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李慎行哪李慎行,你阻拦本王公事,本王也不过失手打了你一个巴掌,如今亲自过来送药,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只是,为什么他心中还是感到无由的焦虑与歉疚,还有几分难受?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李慎行的感受?他可是个男人!

刘武想到这里,只觉浑身难受,他立刻停止自己想下去,又自语道:本王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打了人过来道歉,也是应该的,对,是应该的。

他神色不断变幻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空荡荡的花厅,再留无意,神情复杂的离开了枳侯府。

这时,十月的车马已经备好,薄舒急忙钻进马车。

花厅房顶,一道身影落下,脚尖点地,悄然跟在马车后面,这人玉树临风,正是刘贤。

方才,刘贤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藏在花厅房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他心中有些狐疑:“刘武打了李慎行,薄舒很恼怒,应该是去找李慎行才对,怎么会去景阳候府?莫非……李慎行是景阳候府的人!”

是夜,月凉如水。

牡丹躺在床上昏睡着,青丝枕卧,藕臂外露,月光从窗外照入,柔和的斜打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轻阴,此时的她,显得恬静而俏皮,当真是绝色无双。

刘贤半依在牡丹最喜的梧桐树上,透过闺阁小窗,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里闪过一丝迷醉。

白日里,他跟踪薄舒来到景阳候府,听薄舒说找什么牡丹,起初还很是疑惑,随后跟薄舒到牡丹的绣楼,看到了昏迷的牡丹。

这时他才知道,牡丹就是李慎行,李慎行叫做……

“牡丹…”刘贤迷醉的看着睡的恬静的牡丹,眼里闪烁着几分向往,他喃喃自语:“这可是本世子最喜欢的花!”

沉睡中的牡丹似乎有所察觉,她本是舒缓的呼吸突然变得紧了些,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倏然上翘,一双明眸盈盈睁开。

对于照在脸上的月光略有些不习惯,牡丹眨了眨眼睛:“不知睡了多久了?口好渴。”

转头看到侍女春熬不住已经扶案睡着了,她看了看一旁的沙漏,已经戌时了,竟然睡了五个时辰!

白日里,从梧桐树上掉落时,她为了不让自己摔伤,运了许负的相公传授给她的闭气功。

这门功夫很是奇妙,只要一闭气,受到外力攻击冲撞时,可以避免内脏受伤,不过闭气以后人会失去知觉,昏睡过去。

此时,她浑身还有些隐隐疼痛,闭气功能避免受伤,却不能止痛。

她不忍叫醒侍女春,轻轻坐起,迎着月光,伸出雪白的玉足,跻起便鞋,忽的,她感到窗口有人看她。

猛然抬头,窗外又什么人都没有。她摇摇头,摔了一下,居然出现幻觉了。

她倒了一杯清水饮了,复又回到床上,轻轻舒展了一下窈窕优美的身子,盖上锦被。

鸡鸣不知几何,已经日上三竿,牡丹还在大睡不醒。

昨晚,她总觉得窗外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可是看过之后却什么异样都没有。自戊时醒后,她就一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如芒在背,直到晨光熹微,那种感觉才消失,睡意顿时涌来。而这回笼觉一睡,就总是粘糊糊的很头闷。

李司邪一大早就过来了,询问侍女春,知道牡丹夜半醒过,只是看着沉睡的女儿,他不忍打扰。

回去用了早膳,他再次来看女儿,他身后,跟着堂姐王李氏。

“牡丹,牡丹…”李司邪轻柔的叫醒女儿。

“父亲,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牡丹迷糊着睁开眼睛,看到李斯邪,不由一怔,很有是有些意外。

父亲是很少来找她的,忽一想,应该是为了昨日坠树之事,来看她情况如何。

果然,李司邪见牡丹醒了,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一向冷肃的脸色也变得为柔和:“可好些了?那里不好一定要告诉为父,那宁郎中说你没事,哪里都没伤到,为父就是担心,从那么高的树掉下来怎么会没事呢?”

迎着父亲关切的眼神,牡丹心中一暖,父亲还是很关心我这个女儿的。

不过看到父亲对那宁郎中颇有几分埋怨之意,她又有几分好笑,这宁郎中倒是挺冤的。

此时,牡丹颇为得意自己的功夫,不过闭气功可不能让父亲知道,说不定父亲知道自己没事还要追究这件事,得蒙混过去。

她眼珠一转,拉着李司邪的手撒起娇来:“难道父亲想女儿有事?”

牡丹调皮的眨着眼睛,樱红的小嘴嘟着,越看越讨喜可人。

李司邪看的心中一软,女儿这容貌神情,像极了阿姊,可就是一点,啊姊是王后,有母仪天下之风,牡丹却太过活泼好动。

李司邪想着前王后,便想约束一下牡丹,他手指点着牡丹鼻子,强行板起脸来,斥责道:“你这孩子,为父怎么会希望你有事?不过,你一个女儿家,竟去爬树,成何体统!这次没事是祖宗庇佑,以后若让我发现你再上树,定然要用家法!”

李司邪虽在斥责,但眼神并不严厉,牡丹自然能察觉出来,从慈爱柔和,到严厉期盼,父亲一直是用这样的方式在爱着她。

看着父亲鬓角显出几个白发,牡丹不由眼睛一酸,父亲还不到四十岁,怎么就有了白发?

她又怕李司邪跟着伤感,急忙扑到李斯邪的怀里,青丝飘散的脑袋在李斯邪怀里蹭啊蹭:“父亲,我知道错了,可是家里太无聊了。”

李斯邪并没有察觉女儿的异样,他以为女儿怕挨骂,故意和自己撒娇,想着牡丹除了淘气些也算乖巧,自己的女儿嘛,总是越看越喜欢,李司邪心又软了。

他轻抚牡丹如丝的长发,宠溺道:“你这孩子,就会撒娇打混,家里这么大,怎么会无聊?实在无聊就找大女陪你,你啊弟也喜欢和你在一起,院子随你横着跑,还会无聊?”

我是想竖着跑,牡丹腹诽一声,她偷瞄一眼站在李斯邪身后的王李氏,见其正在抹眼泪,心中顿觉索然无味,堂姐,和她一起玩耍?还不闷死我。

“啊姊,你怎么了?干嘛哭啊?”牡丹有些不解,也有几分无奈。堂姐总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连个声都没有,跟她一起玩几天,恐怕自己就变成哭死的林妹妹了。

“是我没照顾好妹妹,才会使妹妹摔伤的。”王李氏抽泣一声,低声答道。

“不关你的事,啊姊你别哭了。”牡丹离开李司邪的怀,柔声安慰她,这个堂姐怎么什么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自己从树上掉下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牡丹不知道,正是王李氏告诉李司邪自己在梧桐树上,而王李氏也并没有说牡丹是因为自己告状才坠树的,她只说没照顾好妹妹,牡丹自然一头雾水。

其实那日薄舒去梧桐树下找牡丹,王李氏就发现了,她来找牡丹,牡丹躲在树上不见,而薄昭一来牡丹就现身,这让寡居多疑的王李氏有些不能接受,所以才会出卖牡丹。

牡丹只当她是真心对自己好,见她一直垂泪很是不忍,还想再劝就听李司邪小声唤她:“牡丹……为父……”

牡丹转头,看到向来说一不二的李司邪,欲言又止,神色很是奇怪,似乎有几分不舍。

“父亲?你有心事?”牡丹看着李司邪,眼神有些迷茫,父亲向来不是拖沓之人,怎么话只说一半呢?

“为父……”李司邪看着牡丹,神色微微黯然,真像啊姐,他忽觉要说的话更难出口,罢了,听从天命吧!

李司邪逃也似的避开牡丹的询问的眼神,话头一转:“你好好休息,为父还有事要办。”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王李氏,嘱咐道:“一会再请宁郎中过府一趟,要确定牡丹没事才好,没事你也去忙吧,不要打扰牡丹休息。”

李司邪说完,很是急匆匆的出了牡丹的房门。

王李氏朝牡丹微微点了一下头,也跟着出去了。

牡丹望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父亲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事隐瞒着她,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而且这事肯定和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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