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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马蹄烧饼

老北京的特色食品——马蹄烧饼已消失半个多世纪了。20世纪50年代初,在街上的一些饭馆里还能买到马蹄烧饼。记得我5岁多时,我母亲常带我到离我家不远的闹市口街上的一家饭馆去买马蹄烧饼。那一边儿薄一边儿厚呈马蹄形的烧饼烤熟后一出炉,便香气扑鼻。这种烧饼外焦中空很暄腾,乘热买回家掰开后,可在中间夹进热油渣儿、薄脆等,吃起来香酥味美。如果夹进去烧羊肉、酱牛肉或熏猪头肉,那叫一个香,非吃得你“撑破”肚皮不可。因为我们是老北京人,所以全家人都爱吃马蹄烧饼夹肉,也常去买。大概从我上小学的1955年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卖马蹄烧饼的了。

最近,我们全家常开车去丰台区的一家大饭馆吃饭。这家饭馆离我家很远,之所以舍近求远去那里吃饭,是因为该饭馆卖一种颇似马蹄烧饼味道的烧饼,当然从外形到实质与马蹄烧饼毫无相同之处。大概是那焦脆感使我想起了昔日的马蹄烧饼,发了几句感慨之言,被孩子们记住了,所以他们常带我到此“过馋瘾”。

60岁以上的一些老北京人可能还记得这种与其他烧饼不同的独特烧饼,也有不少人称它为“吊炉马蹄烧饼”,因为它们是用“吊炉”烤制的。我不是厨师,就是当前的厨师,我想恐怕也做不出当年的马蹄烧饼吧!所以,尽我所见所知所记(当然是听老人说的)来介绍一下这种已消失多年的食品吧!

我不仅听说而且亲眼看过,昔日做马蹄烧饼用的是个砖砌成的长方体吊炉。炉子下边烧煤火(据说掌握火候也是一绝),上方正面开有口,炉顶上放有几个呈马蹄儿凹圆形的印模子。厨师在做马蹄烧饼时,先在案板上把半发面的面团儿揉匀做成烧饼形,再在上面洒上少许的芝麻,刷上一点儿油,然后用手掌托着送到炉顶的马蹄形模子的凹处一贴,再按平,于是模子里的烧饼便成了一边儿厚一边儿薄的马蹄形。如前所述,烤熟出炉的马蹄烧饼的色泽、味道、焦脆程度及入口的口感等,才能显示出厨师的技艺高低。记得那马蹄烧饼与芝麻烧饼等其他烧饼比起来,颜色浅得多,有芝麻的表面似乎已烤成一层“薄纸”,那么焦脆,几乎沾手就“破”。那时,家门口及附近,除卖熟肉或炸货儿的小铺外,还常有沿街摆摊和穿街走巷叫卖食品的小贩。所以,买回热马蹄烧饼,再买夹在里面的食物可以说是非常容易的。谈到马蹄烧饼的制作水平,有的老人们最能品出制作人的水平和说出哪家铺子的名气。我小时也听到过他们的一些谈论,听他们说过哪儿的马蹄烧饼最好吃等。但当时在我这个小孩子看来,哪儿的马蹄烧饼都一样——都好吃!我至今仍怀念那夹上熏肉的马蹄烧饼的香味和爽口!

我母亲在晚年时,常和我说:“要能再吃上马蹄烧饼就好了!”但不知是该食品的制作技艺失传,还是没有那套做烧饼的厨具了,反正我抱着希望几乎跑遍了北京城,也没找到卖马蹄烧饼的店铺,也买不到与马蹄烧饼近似的烧饼。因此,只好给母亲买个刚出炉的热芝麻烧饼,再夹上刚炸得的热薄脆来安慰母亲了。

时间过去半个多世纪了,我至今仍未见过已消失的马蹄烧饼。我想,不仅我想吃,60岁以上的不少老北京人大概也想吃。在国家和北京市非常重视和大力挖掘、保护、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今天,前不久,我在和平门一家商店买到了也是已消失了半个世纪的老北京食品——炉肉丸子,并兴奋地写了篇文章。我想,说不定哪天也会在市场上或哪个铺子里看到马蹄烧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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