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末,两辆马车缓缓驶出林府大门朝城内而去,前面的马车里坐的是林琬瑜和六小姐,后面是两个丫环和两个婆子,同时跟车护卫的还有四个家丁,这是林琬瑜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林琬瑜很明白,这一切都是沾了六小姐的光。
而大夫人显然很重视这次出行,因为过了今日,她会随时住到本家去,只有将这层关系搭好了,日后走动起来才会显得顺理成章。
林琬瑜今日在轩兰院不仅用了早饭,甚至还用了午饭,虽然大夫人今日异常的忙碌,可还是抽空跟她们姐妹俩交代了一些去别人家做客的礼数,林琬瑜都虚心接受了。
一出林府,六小姐就像是笼子里放飞的小鸟一样,全身洋溢着欢乐的气息,不时地撩起马车帘子朝外望去,或者问林琬瑜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林琬瑜都笑着回答了。
“三姐姐,你以前逛过灯会吗?我可是从来都没有逛过,也不知道今天能猜中几个,要是连一个都猜不中那就丢人了。”六小姐总算安静下来,却又说了这么一番话。
前一刻还兴致勃勃地关注外面的景致,下一刻却又患得患失起来,看来她真的是紧张了。
林琬瑜笑了一下,拉起她的一只手拍了拍,“六妹妹不用紧张,今日能去的都是平日里和林大小姐谈得来的,咱们平日是什么样子今日就是什么样子,若是猜不出来也不丢人。”
林老太君今日穿了一件丁香色五福临门妆花袄,笑盈盈地坐在上首,两旁坐着几个年纪相当的姑娘,林琬瑜进来时,她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嘴角眉梢都洋溢着愉悦,看样子很得林老太君的喜欢。
“老太君,过了这个年,您脸上的气色越发的好了。”林琬瑜带着六小姐上前给林老太君行礼。
林老太君也听到了小丫环的禀报声,带着脸上还未消失的笑意说道:“你算是说对了,看着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可比吃那些养颜美容的方子管用多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屋子因为坐着几位姑娘而显得有些拥挤起来,但没有人在乎这些,林老太君又让小丫环加了几个锦杌,“先坐下说说话,那些灯要到晚上才好看,这会子去看也没什么意境。”
林琬瑜也没客气,拉着六小姐就坐在了下首。
其他几位小姐虽然没有见过林琬瑜,可是见林老太君与她说话时语气丝毫不见外,就在与她视线相撞时颔首示意,也算是表达自己的问候。
一屋子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过年的趣事,惹得林老太君频频发笑,直到林大小姐进来,屋子里的笑闹声才算告一段落。
众位小姐都等着林大小姐这个主人说点什么,可是她径直走到林琬瑜跟前直到停下,也没听见她说什么话。
这个姑奶奶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林琬瑜心里隐隐感觉不妙起来。
“姐姐可是都弄好了?我们今日可是都卯足了劲儿来的,若是姐姐的彩头不让我满意,我可是不答应的。”林琬瑜眼角扫过林老太君,只见她脸上也闪过一丝异样,还未及细想,就说道。
看情形只怕是京城那边又有家书送来了。
林大小姐似乎这一刻才回神,先从林琬瑜的脸上注视了半天,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其他人,“请你们来自然是要好好热闹一番的,别说是彩头,就是我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只要你们敢张这个嘴,我自然也会二话不说地给你们。”
林大小姐说完这话,屋子里静谧无声,除了林老太君,大家都露出吃惊地神情。
若这句话是她笑着说出来的,大家也就当玩笑话听了,可偏偏林大小姐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异常生硬,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所以大家有些拿捏不准,林大小姐这句话究竟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还是她宣泄内心不满的气话。
林琬瑜攥紧手中的帕子,趁大家还没回神就笑着起身,拉着林大小姐说道:“我们都知道姐姐财大气粗,可君子不夺人所爱,大家就算是再喜欢还能在你身上打主意?姐姐不妨将京里时兴的小玩意拿出来哄哄我们,我们也算是开眼界了。”
能在京里时兴的定然是别的地方不容易买的,小姑娘多少都有些虚荣心,能够得到这种稀罕玩意自然是很高兴的。
“是啊,姐姐就送我们一些不常见的玩意吧!”有了林琬瑜这句话,大家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
正在这时,林府的内院管家说晚宴准备好了。
林琬瑜发现,林大小姐和林老太君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之后却又突兀地转开,声音也比平日生硬了许多,“祖母年事已高,用完晚饭就早点休息吧,我这里也是分寸的,定然不会让众位小姐归家太晚。”
众人也跟着向林老太君告辞,因为猜灯谜活动结束后就不好再来打扰林老太君了。
“好!好!你们小姑娘自去玩乐,我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等明日琬琬再来跟说今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林老太君笑着摆了摆手。
林琬瑜顾着六小姐走在最后,就见六小姐朝她挤眉弄眼的,悄声说道:“三姐姐,我后悔了!”
林琬瑜却不给她再说的机会,举手轻捏她的鼻尖,笑着说道:“一会我们姐妹俩要联合起来,多赢些京里的时兴玩意儿回去给她们看看。”
“是啊,不能白来一趟啊!”六小姐双手抚掌,很快就把之前的话忘到了脑后。
酒宴的菜色很是丰盛,从大家举箸不放的动作可以看出来,列菜单的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席间,林大小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谈笑风生,甚至还和大家以茶代酒玩起了行酒令。
可林琬瑜却有些食不知味,她担心林大小姐说过的话会应验,更担心自己所谋求的事情会发生变化,而这两种情况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也许,过了今夜,有些事又要发生改变了。
(云儿出门在外,文中有些错误只能下周回去再改正了,请大家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