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似火的红叶树下,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子安然端坐,悠扬婉转的曲子在她纤纤素手中宣泄而出,曲调时而舒缓如微风拂面,引来四周的鸟儿在红叶树上驻足欣赏,时而急促如万马奔腾,惊得红叶树上的红叶子如急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她的肩头、地上。
正当这样一副美丽的花卷就此停驻时,一只上体背羽金黄色夹杂深绿色,腰羽深红色,下体通红,尾羽五彩斑斓的锦鸡应和着女子弹奏的曲子从身后成片的红叶树林中窜了出来,落在女子的身边。
正在抚琴的女子显然被这只色彩艳丽的锦鸡吓了一跳,抚琴的手一滑,优美的曲子就出现了一个破音,惊得树上的鸟儿四下飞散,红叶飘飘洒洒中,那女子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姐,您这是做啥好梦了?”耳边传来吴妈略带着笑意的声音。
林琬瑜舒展着胳膊,眼睛眨了又眨,才适应屋里的光线。
这一觉睡得太香了!
也太美好了!
以至于她被自己的笑声惊醒了。
“呜……吴妈,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林琬瑜重新闭上眼睛,再次回味起梦中的情景。
正在为林琬瑜挂纱帐的吴妈闻言也笑着说道,“跟奴婢猜的一样,往日这个时候,小姐早就起身和庵里的师傅们去做早课了,今日奴婢在屋子里都摆弄半天了,不仅没有看见小姐有醒来的迹象,反倒是发出愉悦的笑声。奴婢就想着,小姐定是做啥好梦了!”
待林琬瑜细细说完自己在梦中见到的情景,吴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哎呦,我的小姐啊,那梦中的女子分明就是您呢!”吴妈捂着嘴笑道。
林琬瑜蹙着眉头想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一直站在边上看呢,那抚琴的女子长得极美,性子也比我温柔多了。”
吴妈见林琬瑜不肯承认,也不再勉强她,就解释道,“梦中的女子是不是小姐倒也无妨,反正锦鸡入梦,无论男女皆有祥瑞降临,这是天大的好事!”
“居然还有这一说?”林琬瑜一愣。
吴妈一边伺候着林琬瑜穿衣,一边解释道,“老辈人常说,‘鸡’与‘吉’同音,就有‘富贵吉祥’之说,又因为‘锦鸡’与‘金鸡’同音,就有‘金鸡报晓’,好运即到的寓意在里面。所以,无论是亲眼看到锦鸡也罢,还是做梦梦到锦鸡也罢,做官的会升官,考试的会高中,女子则会有一段好姻缘。”
说到后来,吴妈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林琬瑜却是心中一痛。
父母的大仇未报,她又怎么可能有闲心考虑这些事,更何况华家的事情还没解决,算算日子,早就应该回信才是,莫非是自己主动反倒让事情发生了变化?
前世,华家虽然一直没有提出退婚,可是后来私自悔婚娶了段家嫡长女段柔婷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己巴巴地寻上门,正好是将枕头递到了打瞌睡人的脖子底下。
这一世,她不想再让人捏着鼻子走路了。
林琬瑜任由吴妈过足了嘴瘾,才敛眉说道,“吴妈,我虽然让祖父帮我去向段家退婚,但是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之前,我都不再是自由之身,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吴妈脸上闪过一顿错愕,顿时露出懊悔和一丝惋惜来。
这门亲事,若不是小姐主动提起来,她都忘记了。
不过,她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始末,虽然她也曾劝过林琬瑜不要将人心想的那样凉薄,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华家那头早就应该收到了消息,不管同意与否都应该给个消息,这么拖着,只怕与小姐预想的的差不多。
华家只怕是不想继续做这门亲了。
可惜了他们家小姐了。
“小姐,只怕是华家有好消息要传来了!”吴妈忽然一拍脑门,大喊一声。
看来吴妈无论如何都要将“锦鸡如梦,富贵吉祥”的好兆头按在林琬瑜身上。
林琬瑜不想打击她,也就随她去了。
吃了早饭,又抄了一会经书,终于赶在午饭前将《金刚经》抄好了,重新净了手,到正殿将经文同瑾姐儿她们孝敬给祖母的东西摆到一起享受供奉。
正要离开正殿时,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似嗔似怒的声音,“妹妹这里日子过得清闲,可是把姐姐给忘了,怎么连个信儿也没捎去一封。”
林琬瑜转身一看,竟然是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结拜姐妹——灵元县城林家的大小姐。
“姐姐息怒,实在是前些日子妹妹家中发生了不少事,无力顾及其他,还请姐姐不要生妹妹的气。”林琬瑜说着这话,眼圈已经红了。
倒不是她作假装样子,而是每每想到生死未知的昕哥儿就是如此。
林小姐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此时见林琬瑜这么说,哪里还会揪着不放,当即就上前握住她的双手道歉,“妹妹快别说这话,都是姐姐嘴笨不会说,惹妹妹伤心了。要说事情,谁家里还没有两三件。也不怕妹妹笑话,姐姐我正是为了躲这些糟心事才厚着脸来这里,还望妹妹看在一份姐妹情上收留与我才是。”
好个快言快语的林小姐!
不仅三言两语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说清了,更是将林琬瑜说懵了。
林琬瑜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将林小姐话中的意思完全理清。
看来,又是一个因为凡尘俗世太过冗杂而来躲清闲的女子。
“姐姐是个有趣的人,我能与姐姐为伴高兴还来不及呢!”林琬瑜笑着应道。
因为已经从静安师傅那里知晓灵元林家与观音庵的渊源,所以接下俩并不用林琬瑜出面,只是陪同林小姐去见慧定师太的时候,还是被两人见面的情景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