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车里出来,他又换上了以往的神色,面无表情,但隐隐透着一份撒旦的冷酷,让人望而生畏。
“川痕,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夏彤又看了看旁边的欧式水晶钟,的确才刚过5点,有些喜出望外。
“换件衣服,带你去参加一个生日晚宴。”与其说是临时的通知,倒不如说冷川痕的语气更接近命令。
带自己参加晚宴?夏彤反应了一秒,才连忙走进房间,换了件晚礼服。在镜子前停留了好久,想让自己的形象尽可能的接近完美。这还是自己回国以来第一次跟他去参加晚宴,而且他主动要求自己做她的女伴。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离目标近了一步。终于他愿意敞开心扉,尝试着接纳自己了吗?
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自信地走出了房间。“川痕,我好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彤在原地停留了几秒。
“那走吧!”冷川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向门口走去。
夏彤望着他的背影,他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刚才的那种情况,他不是应该站起来,把自己审视一遍,然后微微一笑,露出赞许和欣赏的眼神,附赠一句诸如“你很美。”这样的话吗?为什么他是这般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连瞧都不瞧一眼。如果自己穿什么都无所谓的话,他又何必要让自己去换衣服,又何必要带着自己一起去呢?
人总是有得寸进尺的习惯的。刚才还在为他的一点施舍感到雀跃,这一刻因为他的冷淡又开始抱怨。
还是追上了他的步伐。他肯把自己留在身边就好了。
熟悉的风景,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多少次行驶在这条路上,只是旁边的人却换了,于是风景的格调也都变了。
像是要逃离这样的一场尴尬,冷川痕开得飞快。夏彤看着他的表情,不敢作声。
兰博基尼在闲鹤山庄的庭院里停下,还依稀记得上一次的玩笑。说要和那个笨女人骑马过来的。没想到根本就没有了实践的机会。
夏彤下了车,看着眼前风格独特的园林式建筑,心里暗暗猜测到底是何许人也,才有这样的大手笔。
“洪老。”冷川痕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洪老今天身着一袭红色短款唐装,显得很是喜气。也显得很有精神,想必他的心情一定不多。
果然洪老灿烂地笑了一个,只是看到冷川痕旁边的夏彤的时候,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夏彤,服装设计师。”冷川痕介绍道,面色有为难之色。
夏彤这才意识过来,嘴角上扬着。眼前的这个老人竟然就是洪老,他们的关系居然如此不一般。一下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
洪老伸长了脖子,往冷川痕的后面探了探,“丫头呢,怎么不见她人呢?”
冷川痕深思了几秒,决定如实回答,“我们分……”
“干爹!”熟悉的清幽婉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家的视线一下都落在了那个身着天青色晚礼服的女子身上。瞬间明白了《洛神赋》中描写的情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想必就是形容眼前这般无可挑剔的女子了。
“哟,丫头来啦。快过来。”倒是洪老最先反应过来,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干女儿隆重介绍一番。
于清浅静态体闲、从容地走过。但还是无法不去注意他们。他果然是和夏彤姐一起来的。
“浅浅,你这身衣服真是衬你!”夏彤待她走近了说道。尽管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听起来她的真诚却打了折扣。
“谢谢。你也很漂亮。”不露痕迹的回答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她身边那道帅气逼人的影子。
“丫头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好不容易我老人家才过一次生日,你还来得那么迟。”洪老故意责难她。“对了,你怎么没有和川痕一起来呢?”洪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个具体。
“我……我们……我和任竹枫一起来的。”于清浅言辞闪烁,词不达意地回答,让洪老的疑虑更深了。这两个人分别和不同的异性前来,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状况不成。目光如炬的洪老总是能及时捕捉到一些小细节。
现在年轻人可太不把感情当回事了。洪老决定先不跟他们算账,等生日宴结束后再慢慢解决。只是恐怕宴会的流程要做出相应的修改了。本来是看好他们,想让他们在自己的宴会上公布他们的恋情,定个订婚的日期呢!这倒好,他们倒是一拍即散,也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弄得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也幸好自己眼尖,不然等会儿可能要出洋相了。
想到这里,洪老有些不悦。“干爹,今天是您的60大寿,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啊?”于清浅察觉到洪老的一些不悦,调皮地说道。
“我不开心还不是因为你们哪……这么晚才来。”洪老嗔怪着。视线在冷川痕、夏彤、任竹枫和于清浅身上一一扫过,眼神犀利地深邃,但表情依旧是融化着的,保持着一个老者亲和的微笑,让人猜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
几个年轻人都被他看的有些芒刺在背,浑身拘束。
“咱们快些进去吧,客人们都该等急了。”于清浅出来算是打了个圆场。
洪老这才收回了目光,走进了大厅。
尽管已来过无数遍,但于清浅的感觉却只停留在上一次在闲鹤山庄的宴会。布置同现在大同小异,但是心境却是大相径庭。那一次最深的感受就是不适应,而这一次却是物是人非的感觉。而中间跨越的是一段令自己刻骨铭心的爱恋。
于清浅自以为的低调,总是最惹人注目。然而她却是只沉静在自己的思维里,她总能做到这样的温婉与恬静。甚至让好多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上来搭讪的男子们不忍去破坏她的那份静美。“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冷川痕的矛盾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掠过她的身姿。刚才看着她和任竹枫一起出现的时候,他的心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猜不透她到底是善变、还是善忘、或是本就无情。就像一个骗子,在骗走了自己的一切时,然后潇洒的抽身而退。越想,冷川痕的目光越显得桀骜凌厉。
此刻又眼睁睁地望着任竹枫走到她身边,神情温婉动情地偷偷说着什么。冷川痕紧握住了拳头,都能看到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听到指关节的作响。
“川痕,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我有些累了。”夏彤早把他细微的一举一动收入视线。她当然懂得一个人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另一个人说明了什么?恐怕他此刻的心境同自己是一样的吧。这一次,夏彤的嘴角再也挤不出一丝弧度了。所有的笑容都被他的冰冷冻结了。所以她的脸上只有疲惫,聪明如她,现在唯有疲惫和倦容还有病态可以让他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