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巫行云分开后,薛无尘向北而行,这日遇到大山阻隔,稍作打听,他悚然而惊了。
终南山、镇海、摩天崖。
终南山,全真道教发源地,千峰叠翠,深谷幽然,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山下一大镇,名曰镇海,镇中有长乐帮,恶名在外,为人所不齿。
山上有摩天崖,崖高千仞,羚羊不可攀登,临崖古洞住有高人谢烟客,武林中顶尖高手,功力高深难测。
本想进入镇中稍事休息,眼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汉子精神抖擞,器宇不凡,腰板笔挺,彰显英悍之气。为首者二十出头年龄,左肩扛着猎鹰,腰上悬着宝剑,背负长弓。
还以为进入《笑傲江湖》场景,仔细打量,薛无尘惊呆了!少年容貌与他相同,唯有气质大相径庭,此人骑在马上,恣意张狂,傲气凌人得很!
前方府宅高门大户,气势不凡,门首各有两头石头狮子,威风凛凛,张牙舞爪,再往高处看,数丈高旗杆迎风招展,上书三个大字“长乐帮!”
笔力苍劲,银钩铁划,刚猛异常。
离着多远,门口八位大汉齐齐抢出,拱手施礼道:“恭迎石帮主回来。”
石破天仰天大笑,张扬跋扈,马鞭“啪”的,虚声之下,胯下白马昂首嘶鸣,一步跨过门槛,冲入深宅大院中。
薛无尘惊愕难平,《侠客行》“石破天”名字由来,是黑白双剑石清、闵柔之子石中玉,被长乐帮贝海石用顶包计,推选成长乐帮主,到时好接受“赏善惩恶令”,避免大祸临头。
“石破天”是石中玉使用的假名,看样子,石破天在这个世界独一无二,就不可能有石中玉这个人,有的只是他和对方长相近似。
这么看起来,故事情节发展要有趣多了。
瞧石破天的霸道与嚣张,和《侠客行》中憨憨厚厚混小子完全两码事,估计《侠客行》兄弟两人合体还差不多。
长乐帮中。
宽敞大院七进七出,回廊假山遍布,将马鞭、长弓扔给手下,石破天大笑和贝海石打招呼道:“贝大夫,今日好痛快!我猎取一头黑熊,一只土豹,还有其它鸟兽,畅意得很!”
脸色苍白,说话无力,身似患病的“着手回春”贝海石,拱手赔笑道:“恭喜帮主,贺喜帮主,狩猎大获成功!”
“同喜,同喜,”石破天把披风扔给手下,问道:“贝大夫,我离开这几日,帮中可有要事发生?”
贝海石稍作思索,轻声咳嗽道:“其它事情的没有,只听说,摩天崖的谢烟客不安分了,连续打劫数拨路过终南山的客商,还多为长途跋涉来自西域的远商……。”
“不会吧?!”石破天不禁嗤笑道:“谢烟客乃天下顶尖高手,怎得做起这等偷鸡摸狗营生了?”
“那倒不是,”贝海石摇头道:“这位豪客抢劫商旅,从不夺人财物,只把饱学之士掳到摩天崖,好吃好喝好招待,住上那么几日也就打发人家下山了。”
“这倒奇了?贝大夫可看出症结疑点没有?”石破天往后宅去,诧愕不解道。谢烟客举动太奇怪了!路经终南山的西域远商,多数会花巨资雇佣镖局护送,求保所携财物平安。
这等大客商,别说寻常盗匪动不得手,即便长乐帮想干笔大买卖,也要再三掂量,可能面临的后果。怎得谢烟客不劫财,打劫饱学之士干什么?
石破天左右搞不懂了。
“没有。在下也曾派人打听过,被他掳上山的少有练武之人,上山之后,不外乎为老头吟诗作画,翻译些古文典籍,其它还做什么?真心没有了……,”贝海石同样困惑难解道。
石破天糊涂了,倒也未作深究,谢烟客武功之高江湖罕见,高手没有脾气的极少,有古怪脾气,偶尔疯癫几回却不足为奇了。即便知道谢烟客行为反常,石破天也没往心里去,老头不针对长乐帮就好,双方相安无事,就皆大欢喜了!
薛无尘安心住入镇中客栈,回想六大门派围攻缥缈峰场景,毫无疑问,气势弱减许多,别看缥缈峰被攻克,灵鹫宫被焚烧殆尽,他们眼中的主犯,从犯,却接二连三逃脱了。
结果着实打击各门派信心,联想重伤在身的无崖子随时欲卷土重来,带给武林一场浩劫。六大门派担心之余,开始四处出击,绞杀灵鹫宫残余弟子。
当今天下,灵鹫宫只能算后起之秀,六大门派围攻缥缈峰,彰显力道也不足。在薛无尘想来,重头戏还在明教光明顶之上。
即便如此,六大门派诛杀灵鹫宫弟子之事,炒得沸沸扬扬天下尽人皆知了。
至于薛无尘这个参与者,却少人问津,宗维侠被他逼退,没有其他人知道;华山高矮老头,崆峒何太冲夫妇,对失败之事深以为耻,更不愿意提及,何况何太冲武功丧失,别说找人寻仇了,掌门之位已然不保,哪顾得上小子是谁?
即便如此,薛无尘也不敢丝毫掉以轻心。
坐在二楼的薛无尘朝窗外看去,衣衫褴褛少年左手拎着公鸡,右手擎着短剑,口中唱着俚曲,蹦蹦跳跳在街道边上跑着。
这般场景,让薛无尘为之诧愕,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个头比逍遥子稍高一点,看相貌,却比逍遥子长得还显俊俏,身上破破烂烂的,太不招惹人注意了。
冷不防看到前方一大一小两位道姑,相貌标致,容颜动人,少年忍不住笑道:“啧啧,大美人儿好美貌,小美人儿也挺秀气,两位姑娘来找我的吗?姓杨的可没这般美人儿朋友啊……。”
脸上贼兮兮,油嘴滑舌,听得小道姑白眼一翻,大道姑容颜大变,手掌微微合拢。姓杨的少年不知危险,犹自笑道:“你们不来找我,怎到我家来了?”
“这大街之上哪里有家?”小道姑斥责道。
“天为顶地为席,你们看看后面,还说不是我的家吗?”少年嘻哈笑道,极尽纨绔之色。
大道姑皱紧眉头,扭身看去,离她们五六步远的位置,有个拱起的小佛龛,佛像不见了踪迹,却是避风挡雨好所在,这儿是小家伙的家吗?看起来也很有可能啊!
道姑绷紧的手掌渐渐松弛了,少年不晓得他刚才生死一线,见两位美貌道姑不搭理他,“吱溜”从两位道姑中间钻过去。小道姑又待发怒,被大道姑手掌压了压,忍住不发火了,桥脸胀得通红。
两人不再顾忌少年,迈步向前走去,少年吧嗒两下嘴唇,低头钻入佛龛,也不再看道姑一眼。
杨过,居然杨过!看他的样子,不过十五六岁,难道小家伙身世与杨康没关系?但不知道他母亲是否穆念慈?心中颇感好奇,薛无尘站直身子,和店小二打过招呼,漫步走下木梯。
走出客栈,绕到后街,找到佛龛,薛无尘愣住了!刚刚死掉的公鸡还在,杨过却踪迹不见了!
怎么回事?看地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蹲下来仔细观察,即便脚印凌乱不堪,刚刚被人走过的印痕,却只有杨过、两位道姑三人,难不成,小家伙自己离开的,并没有被什么人掳去?
联想大道姑手中的拂尘,薛无尘脑海中浮出一个人的名字,李莫愁。
李莫愁别号赤练仙子,小龙女的师姐,若杨过仍旧在活死人墓学武的话,女人是杨过的师伯,身边的漂亮小道姑必然陆无双了。
陆无双按照书中记载,小时摔断过脚,走路略有跛态,更因李莫愁杀死她父母,又收她为徒,心理上颇为扭曲,行事手段毒辣,稍有不如意就会出手杀人。
可刚才看陆无双貌美娇艳的模样,除性格比较冷僻外,还真没有生理上的隐忌,想来她的父母也没遭到李莫愁的屠戮,她本人也不会对李莫愁怀有怨毒之心杨过自己离开的,李莫愁师徒和书中表述有所不同,薛无尘眉头紧皱,思忖片刻,抬头向不远处看去,旌旗猎猎,长乐帮标志在镇海颇为醒目,难不成李莫愁师徒目标,居然长乐帮!
突兀见到议事厅中的血手印,长乐帮众所有人都炸开锅了。
传言赤练仙子李莫愁,武功极高,做事心狠手辣,凡招惹到她的,唯有一条死路!
她杀人之前,会进入对方宅院,摁下血手印,杀五人,摁下五个血手印,杀七人,摁下七个血手印,眼见厅堂中布下三个血手印,大家各个心惊胆颤了,人人张惶自危。
“谁他妈不长眼睛惹了赤练仙子!”外五堂香主展飞怒吼道,面目狰狞。
“不晓得。不过,招惹到又能怎样?大不了弟兄们一起把女人大卸八块好了!听说这李莫愁生性残暴,却也貌美如花,若拿来给大伙儿……。”
“貌你妈个头啊!”展飞斥骂道:“这几年,李莫愁杀的人少吗,哪个活下来了?又有哪位高手,把李莫愁拿下了,尽他妈做青天白日梦!”
整个大厅乱作一团,痛骂者有之,担忧者有之,惊慌者更有之,多数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