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我们还应对传闻轶事保持高度的警惕。还记得营养系统公司的例子吗?这些减肥公司是利用什么方法吸引人们使用他们产品的呢?他们靠的不是统计学,而是个人的成功案例。在作决策的时候,我们往往更容易对这类生动的信息--比如对减肥成功的案例--给予过多不应有的信任。结果呢,我们就常会因此上当受骗。确实,个人案例会使人误入歧途,而且它的力量非常强大,就连美国中央情报局也提醒它的情报分析员要尽量避免受到此类信息的干扰。研究人员对这个问题的结论是,“没必要对个人案例以及逸事传闻给予过多重视”,除非它是非常具有典型性的,“而且,只要能获得建立在有效样本基础上的总体资料,这类材料的价值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一条很好的建议。因此,要看平均的情况,别看个别的验证。
多去睡一会儿
另外一个容易致人犯错却又常被忽视的问题是睡眠不足。困乏的人容易犯错,这几乎是尽人皆知。但是,我们还是有大量的失眠患者(可能你也是当中的一个),而且数目大得惊人。根据最新的统计,美国服用安眠类药物的人数在过去的5年内增长了5倍,现在已经高达4 200万--这意味着,每7个美国人中几乎就有1个会遭受失眠的困扰。此外,安眠类药物的流行还带来了一些新问题。人们开始变得过于镇定,联邦政府不得不开始对公众提起一个新的危险警告:开车睡觉。这种情况自然就是服用安眠药物带来的。还有人会在吃饭的时候睡着:已经有报告说,有人因此把蘸满黄油的香烟吞进肚子里,还有人在走路的时候嘴里塞满花生酱(一种尤其容易让人边吃边睡的食物),把自己憋得喘不上气来。
但是,许多人没有意识到的是,缺乏睡眠不仅会影响我们的身体状况,会影响我们的大脑活动能力,而且它还会影响我们的情绪。比如说,即使是并不怎么严重的睡眠不足,都会带来对大脑的伤害,其程度和酒后驾车类似。随着疲劳程度的增加,或者是随着酒后麻木程度的增强,人们会表现???一种更强烈的冒险冲动。无论是正在开车的人、在手术室手持手术刀的医生以及任何此类会带来危险后果的人,我们都不希望在他们身上看到这种冒险倾向的出现。然而,这正是现实之中不断发生的真实情况。在2003~2007年间,美国就至少出现了六例飞行员睡着的案例。没错,就是在飞行中睡着了!在一个案例中,飞行员和副驾驶员竟然同时都睡着了--这个案例发生在飞机向华盛顿附近的杜勒斯国际机场着陆的过程中。在另外一个案例中,前线航空公司承认,他们的两名飞行员在从巴尔的摩飞往丹佛的途中,在一架夜间航班上睡着了。幸运的是,其中一个飞行员被飞行控制室发出的“疯狂的叫喊声”给吵醒了。
显然,有些飞行员需要更多的休息。但是航空公司采取了怎样的措施呢?2005年,数千名乘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捷蓝航空公司一项实验的被动参与者。这是一项针对飞行员疲劳飞行极限的实验。在没有获得联邦航空管理委员会总部批准的情况下,该航空公司的顾问就给为数不多一些飞行员配备上一些装置,来测试他们的灵敏性。他们特意给这些人分配了更多的飞行任务,让这些受测的飞行员比正常情况工作更长的时间--连续飞行10个或11个小时,而不是联邦政府允许的8个小时。捷蓝航空公司希望,这项包含了超过50个航班的实验能够表明,飞行员可以在疲劳的情况下安全地飞行很长的时间,而不会表现出不适的症状,引起不良的后果。并且捷蓝并不是唯一一家想尽办法让飞行员超负荷飞行的航空公司。2007年,美国最大的两家航空公司--大洲航空公司和美洲航空公司--拒绝为飞国际航线的飞行员提供额外的休息间歇,也拒绝为他们提供其他的一些安全措施。
而且,不仅是飞行员这样。年轻的医生们也面临同样的工作压力。驻院医生通常都要倒班工作,每班工作24个小时,甚至更长。这些睡眠不足的医生,经常有着很高的医疗事故的风险,会给病人带来伤害,甚至是生命危险。有一项估计,按照这样超长的班次倒班的驻院医生,在美国大约有10万人。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查尔斯·切斯勒和同事们,对2 700名第一年开始驻院工作的医生的情况进行了调查。他们发现,当驻院医生每个月马拉松式地连续工作5个班次之后,他们造成的与疲惫相关的伤害会陡然增加700%。由此造成的导致病人死亡的情况,增加的幅度则有300%。切斯勒研究的那些医生,总共出现了156次与疲劳有关的对病人的伤害,其中有31个错误确实导致了病人的死亡。
如此看来,缺乏睡眠会带来的后果,可以说是有目共睹的。就像一句俗语所说的,肯定会有某个偶然事故要发生--除非当它确实发生了,这样也就没有什么事故是偶然的了。
心情快乐好处多
保持乐观的情绪也会有所助益。一些调查显示,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很快乐。快乐的心情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在快乐和一些特定类型的错误之间存在负相关的关系。快乐的人更富有创造力,更少会因为某些习惯出现差错。尽管还不清楚具体的作用机制,但是,良好的情绪确实可以帮助人们寻求新方法,把一些事物联系起来,并且有助于人们发现事物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一个能够明确展示这种情况的实验就是我们在前面的章节中讨论过的“挂蜡烛问题”。在这个试验中,快乐的人比那些不快乐的人,明显有着更好的表现。
有趣的是,快乐起来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至少在实验室里是这样。一小袋糖果或是看几分钟的喜剧,通常也就够了。在一个实验中,一组学生要看一个由《红色斯克尔顿演出》(The RedSkelton Show)里出洋相的镜头剪接起来的短片,还有一部老电视剧《拓荒者》;我们把他们称为“快乐的”一组。另外一组学生要看一部有关数学的电影,名字叫《曲线下的区域》。完全可以理解,这一组被称为“不快乐的”一组。看完电影后,两组学生都被要求在10分钟的时间内去解决那个“挂蜡烛问题”。在看了第二组数学电影的学生中,只有20%能正确解决那个问题;而看了电视搞笑镜头的那一组,成功解决该问题的比例却高达 75%。
在一些日常生活情境中,快乐也表现出同样的效果,比如在买卖家用电器,或者决定要买什么车子的时候。人们在心情愉快的时候,会更快地作出决定,而不是在那儿犹犹豫豫。而且,心情愉快时实际上还会比情绪低落时,能从购买过程中得到更多的乐趣。在另外一项实验中,研究人员给一组医生每人一包糖果,里面包上“好时巧克力”。另外一组医生,什么都不给。接着,他们让医生去看病人的病历,然后对病人的病情(一种慢性肝炎)给出自己的诊断。与那些什么都没得到的医生相比,得到糖果的医生会以更快的速度诊断出病情应该出现在肝部。
白费力气
有件东西看上去似乎可以消除错误。但是,它并不能,至少不像人们经常假定的那么有效。这件东西就是,金钱。近些年来,有许多研究都是在分析经济刺激对人的行为方式的影响(至少是在实验室里能够观察到的那些行为方式)。这些实验得出的结果一般都是,经济刺激并不足以影响人们的基本表现。当然,还是存在一些例外的情况。对于一些世俗的任务,比如在档案整理或者此类的秘书工作上,金钱确实能发挥作用,能带来不同的工作结果。金钱还会让人对痛苦有更强的忍受力。比如说,在一个实验中,学生们被要求把他们的双手浸泡到一坛冰水里,看他们能够坚持多久。如果有了金钱的刺激,学生把双手浸泡在冰水中的时间,几乎是没有金钱刺激时的将近三倍。
但是,以此为限,超过这个限度,大多数人就不再愿意去忍受更多的痛苦了--对其他更世俗的任务来说,也是一样。即使是经济学家也不会愿意再那样做。对于那些复杂程度更高的工作,像是股票买卖或者选择赌注(经济学家们可能会更感兴趣),但研究得出的最重要的发现依然是:提高经济刺激不会显著改变人们的一般行为方式。通常,经济刺激能够做到的是,延长或增加人们对某件事情的注意力。在给定的某件工作上,更多的经济刺激会让人们工作得更卖力(在一个实验中,他们的瞳孔确实放大了),但是却不会让人工作得更聪明。典型的表现就是,他们会拼命按照通行的策略加倍努力,而不是提出一个新的策略--也就是说,就实际效果而言,经济刺激只能是白费力气。
而且,在执行某些任务的过程中,经济刺激还会带来伤害性的效果。有趣的是,所有这些任务都是和下判断和作决策有关的。之所以会这样,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人们都能意识到,一件事情只有在自然而然的状态下才能做得最好。一个典型的案例就是运动员的表现失常。比如专业篮球运动员的罚球失误率,在常规赛季比赛明显要比平常罚球时要高得多。
生命的价值
大卫·施卡德花了10多年的时间来研究,到底是什么可以让人快乐?他告诉我说,他和同事们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金钱,而在于时间。当人们的生活出现重大变故的时候,比如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或是刚刚从工作岗位退下来,此时都需要面对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如何改变自己原来的那种利用时间的方式。施卡德说,他住在得克萨斯州的时候,看到一辆汽车的保险杠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爱纽约,请掉头朝东边去”--这句话简直就是对他的人生哲学的完美总结。
换句话说,如果你搬到了得克萨斯,那就去学着享受得克萨斯提供给你的一切。不要指望着在这里吃到只有纽约才有的美味百吉卷,或者是在洛杉矶才能享受到的金色沙滩。学着去欣赏牛仔为打烙印驱赶牛群的竞技表演,或者是去爱上达拉斯小牛队,还有得克萨斯州西部的辽阔原野--否则,你的日子可能会很悲惨。
和本书中的其他发现一样,这个结论也让我感觉很吃惊。我把自己的感受了告诉施卡德。
“这不过是常识而已,”他说,“但人们却不愿意这么做。”
重新调整你的生活,这需要决心和毅力--他说,这就是许多人退休后会重新回到工作状态的原因。他们所犯的错误,就是把时间都花在了原来一直在做的事情上,而没有花在下一步应该去做的事情上。关于他自己的情况,施卡德说,许多年前他就从得克萨斯搬到了加利福尼亚,之后他就决心去做一些只有在南加州才能做到的事情。为此,他特意给自己的房子修了一座露台,这样他就可以在早晨欣赏海上日出了。每个星期天的早上,他都会和妻子一起到海滩上散步。他最后还不忘提醒我说,能够让人感觉快乐的,不是你在哪里生活,而是你在怎样利用自己的时间。
忘记这一点,可能会是我们所犯的最大错误。
空中交通管理人员也面临同样的压力。2007年,美国国家交通安全委员会得出结论:近年,管理人员由于疲劳而引发的灾祸不是1起,而是4起。国家交通安全委员会引证了2006年肯塔基州发生的柯麦尔航空公司喷气飞机失事案例。那天早晨当班的交通管理人员报告说,他在两个交接班之间只是打了两个小时的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