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纸人
我越看越觉得迷糊，搞什么名堂嘛，怎么上楼了？不是只有房东才能上楼吗？
那人到底是谁？夕颜跟着他上楼做什么呢？
我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拉开门猫着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我想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很不幸，那道铁门被夕颜从里面锁上了。
我站在铁门前直叹气，眼看着两人一点点的上了六楼，心里的疑惑越发的重了。
六楼不是房东住的地方吗？难道那个人真的是房东？可是夕颜上去干什么呢？
那个令我一直很纠结的问题再一次纠结着我的心——这栋房子的二楼以上到底有没有别的房客？如果有，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难道那个穿裙子的人就是住在六楼的房客？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二楼以上不住人？只有一楼才有人呢？
我像个猫看到老鼠却又抓不住一样的焦躁不安起来，这道铁门被锁上了，我打不开，我发誓如果能打开的话我一定到楼上去看看上面到底有什么，夕颜和那个穿裙子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光瞟到一个人影，一个很瘦小的人影一点点的从地下室走出来，我吓了一跳，以为是鬼，可是再一看，那个人影有些熟悉，我警惕的躲在一边静静的观察着，那个人影在刚走出地下室的时候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然后又挣扎着站起来。
是珍？我的心跳了一下，那不是珍吗？她怎么了……
我急忙跑过去，果然是珍，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之后却又一下子跌坐下来，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珍，你……你怎么了？”我想搀起她，却发现她的身体抖的厉害，根本就很难站起来。
看她的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有一缕还咬在嘴巴里，手有些冰凉，我吓坏了。
“珍，你快起来，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从地下室里走出来？”我拼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珍搀了起来。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抓的紧紧的，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思雨，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那个……那个哭声，不不，是……是猫的叫声……”珍的嘴唇也哆嗦的厉害，就像她的身体一样。
“你是说地下室的那个声音？”我急切的问道。
珍生硬的点了点头“那个声音好可怕，好可怕……它好像就在我的耳边……”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是的，我也听到过那个声音，确实是从地下室传出来的，而那个地下室就在我和珍的房间下面，可是珍……她不会是到地下室去了吧？
“你……你去了地下室？你都看到了什么？”我的声音也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听到我的这句话，珍大大的打了个冷战，慢慢的抬起了头，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像被鬼附身一样，像中了邪一样。
我想她一定在地下室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鬼？
我四下里望了望，发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我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珍搀到房间里去，幸好房间不远，只有几步就到了。
到了珍的房间里，珍就像失了重心一样再次跌坐在地上。
我关上门，紧紧的握住珍的手“你真的进了地下室？你……都看到了什么？”
“地下室里……有人……”珍颤抖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说……”我的话还没有问出口，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闪电般的传进了我们的耳膜。
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声音，真的，原谅我无法准确的用语言来形容，跟我昨天晚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似哭似笑，忽高忽低，像是做着临死前的挣扎，又像是得了什么宝贝兴奋的大叫，那听起来像人，可再仔细听又像猫，总之很令人崩溃。
哎呀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情愿自己的听觉器官在这一刻坏掉，那简直是……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噪音。尤其是在这个太过寂静的夜晚。
”你听，又来了……是他在哭，是他，是他……”珍的情绪因为这个声音的突然响起而再一次的起伏起来。
“他是谁？”我迫不及待的问。
珍松开了我的手，胸脯急促的起伏，然后无助的把双手盖在了脸上。
“珍，他到底是谁？你说呀。”我掰开珍紧紧附在脸上的双手再一次催问道。
珍在努力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穿着白裙子，长长的头发，高高的身材……”珍断断续续的形容。
穿着白裙子？长长的头发，高高的身材……我一顿，这不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人吗？他进了刘阳的房间，又和夕颜一起上了六楼，不对，他还在六楼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钻到地下室里去了呢？我看到的那个和珍说的这个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你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她会不会是住在二楼以上的某个房间的房客啊？”我问。
珍坚决的摇头“不是，他……他是个男人……”
什么？我差点大跳起来，是个男人？穿着白裙子，长长的头发，高高身材的男人？
男人穿裙子？
“他是……他是房东，对，我没看错，是……是房东……”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房东，而是一个魔鬼，其实在她眼里，房东早就是魔鬼了。
“你真的没看错吗？你说房东穿着白裙子，披散着头发在地下室发出那些瘆人的怪叫？”我不敢置信，甚至我怀疑珍是因为惊吓过度，脑子变得不清晰才会这么说，也或许是她看错了，房东……房东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我想不通。
“我没看错，我悄悄的进了地下室，那里面很冷，像冰窖一样，还点着一根忽明忽灭的蜡烛，一个人背对着我站在那里，挥舞着双手不断的发出怪叫，很瘆人的怪叫，像猫一样的怪叫，他似乎在哭，我吓坏了，这时候他猛地转过了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说到这里，珍的身体再次急促的打了个冷战“我看清了，他就是房东，就是……就是房东……”
我现在真的相信珍说的话了。
她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房东既然能做出在我们房间安装摄像头那样龌龊的事，那么穿裙子扮女人的事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他在地下室哭吗？”
“不，不像是哭……”珍回忆道“他的样子很奇怪，像是在用一种变态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某些不满和仇恨。当时他回头看见了我，我吓坏了，踉跄着逃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也许珍说的对，房东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什么，发泄什么呢？发泄亲人离去的悲痛？
“他为什么要穿着那条裙子呢？是不是那条裙子是他女儿生前穿过的？他……他是为了思念她所以才……”珍惴惴不安的猜测着。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那么我刚才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呢？他也穿着白裙子，长长的头发，高高的身身材，不会也也是房东吧？那确实跟房东的身材很像，可是这也不太可能，地下室里的那个才是房东，那么这个是……
他们两个的打扮一模一样，都是穿着白裙子，披散着长发，可是房东是男的，那么那个人是……
我被整件事搞的糊里糊涂，胡思乱想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
我并没有把在走廊里看到的事情告诉珍，她的脑子已经够乱了，也许她需要休息和平静。
其实我也需要休息和平静，只是现在……我如何能平静的下来。你听，地下室那个声音又在忽高忽低的涌现了，真令人难以忍受，真令人不能接受，变态的房东穿着白裙子，披散着头发在地下室做着某种发泄的动作，发出某种发泄的怪音。
“他已经看到我了，思雨，他看到我了……”珍渐渐瘫软的身体突然一跃而起，惊慌失措的在房间转着圈，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刚才在地下室他看到我了，他……他那双眼睛，我该怎么办？他看到我了，他知道是我，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他一定会报复我，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一下子呆住了，是啊，房东本来就在跟我和珍作对，这次珍进了地下室看到了他发狂的样子，那么他会轻易的放过珍吗？
“不行……”珍猛地顿住脚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咬了咬牙，面部表情极其的坚决“我要防着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不能……”
“珍你……”我正要问些什么，珍却转身一阵风似的奔到床边，刷的一下掀开被子和枕头，拿起枕头下的一把剪刀。
我走过去，然后就被吓呆了，我看到了什么，被掀开被子之后，一个东西表露无疑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眼睛像被火灼伤了一样痛，这是什么？一个大大的纸人。
纸人？一个用纸剪成的人。
不是小打小闹得那种纸，而是很大的一张纸，被剪成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的形状，鼻子眼睛嘴巴，胳膊腿，手指脚趾，该有的一个不差，不是单片的一张纸，是立体的，足足有一人高，如果立起来的话一定比我高。
不过好像还没有完工，裤管刚刚开了一点，有些地方还有待修饰。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大一纸人？之前珍拿着剪刀坐在床边就是剪这个纸人吗？
纸人的样子有些突兀，但从大概的框架和形状来看，有点像房东，我真的不知道珍还会剪纸人，而且剪的这么好，可是……她剪纸人做什么呢？
“就快要好了，马上就好了……”珍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拿起剪刀剪起那没有完成的裤腿来。
她的手明显的有些抖，但这丝毫不妨碍她的速度，那个纸不算薄，因此我能听到她咔嚓咔嚓剪刀的声音。
她咬着牙，每剪一下都十分的用力，咔嚓咔嚓的声音显得有些夸张和不真实。
“珍，你……你剪这个做什么呢？”我想制止她的动作，但发现根本制止不了。
我的心开始慌起来，我觉得珍在做一件十分危险而荒诞的事情。
“珍，你别剪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停下来。”我企图按住她的手，但她猛地挣脱，剪刀差点伤到我。
“我要剪，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她嘟囔着，有些神经质的样子。
“难道你要用这个纸人来对付房东？可是他只是个纸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抑制不住的焦急。
突然，‘咚’的一声响，由地板下传来，我和珍都感到了地板的震动，随即我们的心也跟着震动起来。
好像是地板下的人拿一根十分粗重的棍子朝地板上顶了一下一样，很沉闷的声响，而我们的魂儿差点被吓掉，太突然了，如凭空响起一颗炸雷。
珍的手一抖，剪刀差点滑落。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不安的等待着，但是几分钟过去，地板下的声音却没有再传来。
地板下？地下室？房东？是他？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一把夺过珍手里的剪刀“珍，你忘了，这屋子里有摄像头，我们现在的每一个动作房东都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即使你要对付他也不要做的这么明显。”
珍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看上去空洞而无神。
我悄悄的起身，拧灭了灯得开关，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