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抓他个现形1
房东的表情越来越有些恶毒了，他在咬牙切齿，一边的腮帮都鼓了起来，他的动作依然很缓慢，难道他也很享受杀死小动物的过程，就像他很享受缓慢扫地和缓慢敲门的过程一样。
我觉得有一股风冷冷的灌进了我的衣领，然后迅速蔓延到全身，我想起了前不久网络上盛传的虐兔事件，胸口忽然沉闷的厉害，就像被一块儿大木板压着一样。
可我的眼睛却无法离开他的手和他的脸，仿佛他对我施了某种魔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定是很漫长，我已经记不起了时间，他终于把小乌龟的四条腿连同它的头全都扯掉了，像一个人被五马分尸。
现在那只可怜的乌龟只剩下了一个硬硬的龟壳儿。
而他一扬手将那个龟壳儿扔出了老远，我以为他也会已经被扯掉的乌龟的腿和头也扔掉，但是他没有。他的一只手颤抖着，上面沾着些青绿色的令人恶心的东西。
他看着手掌里的乌龟的残肢然后面部颤抖起来，两片嘴唇哆哆嗦嗦，硬生生的从牙齿里挤出了一个字“杀……”
我顿觉毛骨悚然，浑身的毛孔嗖的一下全都张开了。
杀？他说杀？杀谁？杀他恨的人，杀害死他女儿的人？
他好像有着极大的仇恨，现在这种仇恨冲破了身体的包裹，一层层的散发出来。
我往后退了两步，他却抬起了头，两道充满仇恨的目光向着我扫射过来。
我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似乎对我充满着仇恨，可是为什么要仇恨我，他的女儿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做过损害他利益的事，我只是租了他的房子而已，仅此而已。
“死……”他的两片嘴唇颤抖的更加的厉害了，面部的肌肉几乎要拧巴在一起。
死？他又说出了一个‘死’字，我知道这还没有结束，他一定会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杀死？后面会说什么呢？杀死谁？他会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吗？
我又往后退了两步，心里的恐惧在蔓延，但不知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再说出什么。
我看到他的嘴唇张开了，两排黄黄的牙齿露了出来，目光更加的凶狠且充满仇恨。
“你……”他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而这个字竟然是‘你’。
杀死你三个字连起来就是——杀死你。
我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彻底的变得冰凉。
杀死你。我在心里不停的念着这三个字，他要杀死我吗？那个‘你’字指的是我吗？
他迈着步子慢慢的朝我逼过来，在我还来不及逃跑的时候突然扬手将那些乌龟的残肢朝我抛过来。
我啊的大叫了一声，虽然并没有落进我的衣领里，但是那些东西令我恶心，我一阵反胃，差点就要吐出来。
胃里面在翻江倒海，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浪。
我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巴跑进了一楼东北角公用的洗手间里。
我对着马桶吐了个干净，那种难受的令人窒息的感觉却依然没有散去。
等我稍稍平定了心情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可能已经上楼了。
我抚了抚胸口，像个贼一样的逃进自己的房间，狠狠的关上门，然后倚在门框上微微的喘气。
珍依然在熟睡，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
八点，一天中最美好的时间，温暖的太阳光正在一点点的散发着光芒，可是我的心却被一层阴霾狠狠的笼罩着。
我透不过气来，我觉得冷，因为我看不到阳光，阳光也照不进我的心里。
我忽然觉得房东不再是个精神病，他没有病，他很健康，他的心中只有恨。
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那张黑黑的面部扭曲的脸不停的浮现在我的眼前。
还有他硬生生断断续续挤出来的那句话——杀死你。
为什么会这样？即使他有恨，也不该针对我啊，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一楼的这些房客里，他只对我和珍露出诡异的凶狠的一面，而在其他人面前却表现得很正常。
我们并不是他的仇人，可是他的目光让我觉得我和珍就是杀害他女儿的杀人凶手。
不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这个圈套是谁下的，为什么要给我下圈套，我不知道，但我隐隐觉得我，将要大难临头了。
我烦躁的抱紧了头顺着门板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脑子乱的像一团烂麻。
我努力的梳理着思绪，我必须得弄明白并且快点把它解决掉，不然危险会向我们慢慢逼近。
也许我应该先弄明白一件事，这个房东究竟是不是真的受了刺激，心理上有些疾病，如果是，那么为什么他的这种病态只表现在我和珍的面前？
我仔细的回想着，小说家夕颜应该在这里住的时间最长，她也许应该知道些什么。
我决定去问问她。
我一定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上午十点半学校有一节课，不过我给翘了，反正不是班主任的课，不会被罚款。
我自信自己是个好学生，虽然上了一所三流的大学，但我一直很遵守学校的规定，几乎没怎么翘过课，不过这次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房东，我被搞得心烦气躁，坐卧不安。
珍睡到十点的时候醒了，是在噩梦中醒来的，满头的大汗，而她做的那个噩梦很令我汗颜，她竟然梦见房东把一只淡绿色的小乌龟撕碎了，把残肢扔在她的身上，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不就是刚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吗？
天啊，不会这么巧吧，我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珍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珍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们都无法给对方答案，但我们都可以肯定，我们的生活开始因为那个房东而变得杂乱不安起来。
也许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劝慰了珍几句，因为她十点半有一节课，所以她只好无奈的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
珍去上课了，同班的江南郑彬和东周也都去上课了，院子里像坟场一样安静。
我不时的透过门缝主意外面的动静，但始终没有见房东出来，他也许出门了，也许藏在六楼他的屋子里，谁知道呢？
当我看到院子里搭着的那条白色连衣裙时，我本来就不安的心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我现在认定了那个连衣裙就是房东死去的女儿的，当时他拍着脑壳儿说”我怎么又记错了，这是娟娟的连衣裙。”
娟娟应该就是他死去的女儿，她也许和我一样大。
也许是太思念他的女儿吧，他才神经质的拿着那件衣服半夜敲我们的房门，这样说来他确实挺可怜的，不过这好像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于是我决定把那件裙子藏起来。
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把裙子藏起来，房东找不到它，也许晚上就不会敲我们的门了。
这个念头驱使我悄悄的走到院子里，像个贼一样的一边瞄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快速的扯下那件连衣裙，飞快的跑进自己的房间。
房东没有发现，应该没有人发现我偷拿了这件连衣裙，我渐渐的松了口气。
我把那件白色的连衣裙藏在我的床板下面，不露一丝痕迹。
然后我像完成了一件防护措施一样的松了口气，没有了这件衣服，看房东还会不会半夜再来敲门。
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看到房东有任何的动静，其实我是想去问问小说家夕颜的，她应该知道关于房东的一些情况，但是我敲门了却没有人答应，或许她在睡觉还没起床。
下午还有两节课，我是不能再翘课了，我尽量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这件事，该来的总会来，但是目前该做的事也得去做。
我锁了房门，站在门口最后朝六楼房东的房间位置望了一眼，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但愿今晚半夜也不要有任何动静，但愿永远不要有任何动静，我在心里祈祷着。
到了学校，灰暗的心情稍稍的好了一些。
中午的阳光很明媚，给那栋不算很豪华但是很崭新的教学楼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芊芊学子们在中午下课之后纷纷拿着吃饭的用具到食堂打饭，整个校园飘荡着一股诱人的饭菜的香味。
我早就有些饿了，早上没吃饭，又胡思乱想了一上午。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迈进食堂的大门，就看到江南迎面走来，眼睛红红的，一脸茫然的表情，跟平日活泼兴奋的样子完全不同。
“江南……”我喊了一句，但是没想到她直直的从我身边走过去，好像没有看见我一样。
“江南……”我拉住她，她这才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有些精神恍惚的看着我“思雨，是你啊。”
江南的声音哑哑的，哭了很长时间的样子。
而且表情更加的木然，本来漂亮的脸蛋儿此时没有一点神采。
“你怎么了？跟郑彬吵架了吗？”我轻轻的问。
她摇了摇头，然后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思雨，我有话跟你说。”
我眨了眨眼睛“说什么？”
她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见到江南这副模样，平时的她大大咧咧，活泼好动，为何现在有点失魂落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会……不会是和房东有关吧？我的心微微的颤了一下。
我跟着江南来到学校操场后面的一个废弃的篮球场里，那里是学校唯一被荒废的地方，长满了杂草，有的杂草甚至齐腰深了。
这里确实很安静，几乎没有人到这里来，但是我却觉得不舒服，我不太喜欢没有人气儿的地方，但是为了听听江南到底要说什么，我只有硬着头皮来了。
她在一丛杂草的旁边站住，而我则在她身后一两米远的地方停下。
“江南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我不安的问。
可是江南不说话，两个肩膀却开始不住的向上耸，我听见了她的抽泣声，她哭了？
我隐隐觉得江南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而这件事一定和房东有关。
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无法控制，和房东有关？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不会是房东也对江南做过不好的事情吧，可是那天我问她，她说没有啊。
“江南，你说话啊？怎么回事啊？”我催促道。
江南使劲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转过身，只是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前方。
“他不爱我。”她终于吐出一句话。
我愣住了，江南所说的‘她’是指郑彬吗？她的同居男友。
“他也不爱我，谁都不爱我，我所爱的人和我的亲人。”江南又说道，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凄凉。
“他不爱我，他也不爱我……”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第一个‘他’如果是指郑彬的话，那么第二个‘他’是指谁呢？她爱的人？她的亲人？
“虽然他和我在一起，但他心里却想着别的女孩儿，你知道那个人是谁的思雨。”江南猛地转身，拿眼睛直视着我，眼角残留着泪痕。
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我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是我最好的朋友珍，郑彬真正爱的人是不是江南，而是珍。
可是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她说的另一个‘他’是谁。
“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江南略带恨意的吐出一句话，她的眼神让我有些胆颤。
她的男朋友爱的是我的好朋友，但是这跟我并没有多大关系，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她在恨我吗？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江南再次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算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也许我的爱情快死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他，是不是让你害怕了？”
我眨了眨眼睛“谁？”
“你说呢？现在能有谁让你害怕？”江南反问。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房东？”
江南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仿佛房东对我做过什么她一清二楚。
“你不用怕的。”江南继续说，她看我的眼神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不用怕？为什么不用怕？你一定知道关于房东的事情是不是？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个精神病吗？”我急切的问道。
江南却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真的不用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张大了嘴巴“啊？”
江南往我的跟前走了两步，嘴巴几乎要贴近我的耳朵“因为这是命，欠下的总是要还的，怕也没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