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者的故事
郭裕怀:理想主义者的快乐
我是一个有兴趣观察中国经济现象的老人。虽然离开岗位近10年了,但兴趣不减。《中国企业家》作为观察中国经济运行的窗口,是我必备的读物,开始是零购,后来便长期订阅。曾经也不断选择一些文章向在位的年轻人推荐。多年阅读《中国企业家》,最深的感受有三。
一是刊物坚持了市场化改革的方向。国有企业的改革开放和农村的改革开放一样,是被逼出来的,是从实践中探索出来的,一边试一边看,一边总结,逐步从僵化的教条中走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包括扩大企业自主权、“利改税”、承包责任制、“三年解困”等等,但一直没有突破困境。直到1997年才确认国有企业改革的核心是产权问题,提出了建立“归属清晰,权责明确,保护严格,流转顺畅”的产权制度,这才真正在理论和逻辑上把“国退民进”的产权改革提上了日程。这中间也确实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偏差、问题,也有个别企业发现了在改制中走向邪路的风险,引起了一次又一次的争论。
但我注意到《中国企业家》在这个重大的原则问题上一直保持着应有的清醒与冷静,站在社会所期望的立场上介绍案例,请专家点评,进行正确的舆论改革引导,这是难能可贵的。正如科斯所言:“清楚界定产权是市场交易的前提。”国企的产权界定奠定了大规模市场经济的基础,也奠定了刺激经济高速增长的基础。当然,直到今天仍有大量未解决好的问题,需要继续坚持改革去予以解决。
二是发现企业家,宣传企业家,培养企业家。《中国企业家》从创刊以来,就坚持通过各种形式把培养引导企业家健康成长作为一条主线贯穿始终。企业家属于重要的人力资本,而人力资本的产权特征有三:第一,人力资本天然归属于个人;第二,人力资本的产权一旦受损,其资产会立刻贬值或荡然无存;第三,人力资本总是自发地寻求实现自我的市场。如果对人力资本产权形式的上述特点一无所知,要理解现代经济学中非常热门的激励理论就困难重重了。为什么土地和其他自然资源无须激励,厂房设备无须激励,银行贷款也无须激励,单单遇到人力因素就非激励不可?周其仁在《真实世界的经济学》中回答道:“都是人力资本的产权特性使然也!”
《中国企业家》多年来向读者推荐宣传了一批又一批有影响力、有说服力的成功企业家,以及他们生动感人的成功轨迹,如柳传志、马云、吴亚军等等。温总理曾在阿里巴巴对企业家马云说:“你们是理想主义者,我也是理想主义者。我们要为实现共同理想不懈奋斗!”“一个有理想的人和一个有理想的企业,都有一个不屈的灵魂。”“你们传递的是诚实、信用和道德的声音。你们不仅自己欢乐,而且带给众多的小企业欢乐,带给人们快乐。我祝愿你们一天比一天快乐。”
我愿发自肺腑地将温总理的这段话转赠给《中国企业家》全体同人。用这段话评价你们为中国引导中国企业家的成长所做的有效工作是合适的,你们是当之无愧的。当然,培养中国更多成熟的企业家的任务依然任重道远。我相信贵刊会以25周年纪念为新起点,工作会做得更有成效。
三是《中国企业家》注重高端,兼顾中端,相对而言,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的声音似乎显得弱了一些。中国的经济是多样化的,论数量有大、有中、有小;论所有制有公、有私、有合作,是多元化的存在。民营经济(私人)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扩大了社会财富,增加了就业岗位。发展民营经济,有益于国计民生。这是毛主席在《新民主主义论》中阐明的真理。跳过这个步骤的教训是沉痛而深刻的。历史证明:一个国家追求并实现无所不包的全民公有制,其结果并不比公私混合的多元经济更有效率,更利于改善民生。片面强调清一色的公有制、“大国有”,是人为地由政府依照理想模式作出的整体设计,如照此行事,必须排斥消灭其他所有制成分,而这些所有制,一般都是具有活力的经济体。单一性社会经济结构最大的经济缺陷在于消灭了竞争,削弱了个人参与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妨碍了技术进步和人力资本的积累,而这些正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必要条件。综观历史发展进程,过去不同经济结构的社会,从奴隶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都以私有制为主,但也存在某种形式的公有制,并非单一化的所有制。同理,社会主义国家以公有制为主,也应保留相应规模的私有制。我国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启动改革,把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并存定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所有制结构,长期不变,这是一个合乎历史规律的制度变迁,也显示了我们党经济决策的科学性。30多年来勃勃生机的经济高增长,证明这一科学决策的无比正确和不可动摇。
贵刊有一批有影响力的作者,我们常常从他们高瞻远瞩、切中时弊的文章中受到启发,开阔眼界,启迪思路,如经济学家周其仁、外交官吴建民、新加坡学者郑永年、经常写卷首语的刘东华,等等,这里一并感谢他们的创造性劳动。
贵刊正站在总结25年的新的起点上。我作为一名热心的读者,充满新的期待。
两点建议:第一,字号太小,不方便阅读,特别是目录类;第二,应给中小企业开辟专栏。
(文/郭裕怀,原山西省政协主席)
金凡:那本杂志疯了
我真正了解、认知《中国企业家》是在16岁以后。如但丁在《神曲》中的名言,我行走在人生旅途的中段,发现自己迷失在一片森林之中。这个时候,《中国企业家》出现了。我与这本杂志的感情,我创业奋斗的精彩经历,以及种种由青葱走向成熟的有趣故事,由此开始……
第一次看《中国企业家》杂志是什么时候,印象已经很淡了。
大概是高二的某个日子,我跑到师兄寝室去玩,闲得无聊,拿起一本被翻得破旧的杂志来看,那本杂志就是《中国企业家》。
上面刊载了一篇文章。那张照片,天哪,一台IBM 386的PC,13寸的CRT显示器,堂而皇之地放在显要的位置。杂志预言这台机器将席卷人类世界,并改变中国。
师兄说那篇文章太狂,那本杂志疯了。
我心里却留下一个懵懂的想法:那台机器或许真能发挥点什么作用,那本杂志未必说得都对,但其中一定有它的眼光和看法。
如果一时还无法做到,至少你要有先于他人的胆识和独到的信息分析角度。没有做法要有想法,没有想法要有说法,没有说法要有看法。
这个世界观框架第一次在我人生浮现,就是在我读完《中国企业家》那篇文章后的一两个月内。
1994年的夏天,我说服父母花费家里近一年的储蓄,买回了杂志上刊登的那台丑机器。父母说,这是一次任性的不考虑后果的豪赌;我回答,它必将改变我的命运。唯一证据就是《中国企业家》的那篇文章。
1996年,我瞒着父母修改了高考志愿,报了自动化系,即杂志中指明的IT创业者出现最频繁的系科。
从一个唯书本、唯父母之命是从的乖孩子慢慢嬗变为内心充满叛逆精神的青年,未来之路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选择的道路,一本杂志最早指了方向。
11年前的1999年,我大学四年级,转眼要毕业了。找工作,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有三家不同行业的企业同时找上我。一家是中国建设银行;另一家是上海通用汽车,美国通用汽车在华最大的合资企业;还有一家是一个名为“易趣”的电子商务网站。
一场大辩论开始了。
爷爷以为我肯定会选择银行,翻出了多年不用的通讯录,找领导、同事帮忙。结果却被告知银行人事机制改革,用人政策要公开,用人单位要与大学生双向选择,老人家连呼“看不懂”。
父母赞同我去通用,因为它是那年世界500强的第8名。
而我却不这么想。我不欣赏银行的排资论辈,对汽车制造也没有什么兴趣。我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新兴的网络业,就像第一批借贷银行在威尼斯出现,休斯敦汽车工业迅猛崛起,我看到了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产业生气勃勃。
我想去那家网站。但是它开出的工资不到通用的1/3,企业历史甚至还不到我的年龄--它创业仅仅不过8个月。我对它的了解?我看过《中国企业家》采访创始人邵亦波,聊胜于无,但采访通用首席执行官瓦格纳的文章更多……
巴斯特说过,机遇属于有准备的头脑。那时候《中国企业家》上刊载着各种互联网创业企业的报道,说不清楚为什么,我只是预感其中蕴藏着机会。
上海通用和易趣网展开了最后的争夺。上海通用的人事主管电话打到我妈单位,专门做工作。通用劝我妈“无论如何把儿子交给通用”。看到跨国巨头如此眷顾自己的孩子,我妈高兴坏了。
易趣方面则是网站的副总裁找到了我。就在我考试前一晚,副总裁电话打到寝室,话语很简短。
“知道你明天考电机,好好努力。我也是学自动化的。”
“我选了网络业,我不后悔,希望你也高高兴兴作选择。”
“这里有一份火热的事业在等着你。”
结尾的那一句,相信任何有血性的年轻人都会怦然心动。
1999年9月,我婉拒了上海通用管理培训干部的Offer,3天后去了易趣报到。
人生之路,我走上了拐点。
2002年我考取了MBA,专业是研究企业竞争战略。
研二期末考试前,接到了好友朱威廉的电话,他时任盛大网络副总裁。威廉对我说,在哈尔滨有个好东西,你一定要过来看。
我匆匆飞往东北。在那里我见到了一台让我终生难忘的机器:IPTV盒子。
以X86 PC的架构来组成家庭娱乐终端,在电视大屏幕上放映互联网的精彩内容,软件、硬件、内容、服务相结合,四通八达的数字内容渠道,将知识、信息、资讯送到千家万户。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很丑的Device(设备)--当时的盒子很丑陋,笨重,有噪声,一点儿不好看。但是在哈尔滨试验中,这台家伙引起了轰动,2 000多人手举着预约号,挤满了电信营业厅要求预订。我敢肯定这个东西会震动中国互联网。
2005年年初,盛大董事长陈天桥在上海发表谈话,强调了三网融合对盛大转型的重要意义,IPTV的美好前景令人心醉。
这一年我面临选择:接受英特尔家庭事业部的Offer,或者去盛大应聘家庭战略事业部战略经理。不同的选择不同的身价。我考虑待遇少些,事情是否有趣多些。可是英特尔的Viiv平台战略也很有趣。我犹豫不决。
我再次求助于《中国企业家》。
2005年7月份的封面文章《陈天桥:整合狂人》中写道:“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一个令人胆寒的狂野企图。它极可能失败,而一旦成功,将对中国的互联网产业、电信产业、IT产业、家电产业,甚至传媒和文化产业产生深远的影响,将把网络文化带进中国的基层社会组织--家庭。”
在盛大上海总部的会客厅通道处,摆放着一个八角船舵。船舵背面的贺词引用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中的一句:“美洲的发现,绕过非洲的航行,为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的天地。”
看到这里,我心中一动。
是年,我入职盛大,研究家庭战略。
同年11月,我出版个人的第二本专著,与他人合译了美国学者斯考特·基普的《宽带娱乐:数字生活风暴》,电脑报集团老总陈宗周推荐,陈天桥作序。
2006年10月,我开始了自己IT生涯的第三次创业。
这次创业我是基于自己长期的梦想:要做一家上市公司。
我的好朋友朱威廉也想进行他个人生涯的第五次创业。他一个电话打给我,嘿,金凡,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创业,有兴趣一起来做吗?Lets push everything to extreme(让我们发挥到极致)。
Why not(为什么不)?我笑着说。
我的第三次创业载体“暴雨娱乐”便呈黑马姿态,出现在中国网游行业的舞台上。
创业者们从四面八方,从知名的游戏公司纷至沓来。大家怀着同一个梦想:做一款好游戏,让玩家满意,震动整个行业。我们不断能找到跟自己怀有相同梦想的同路人。
外界惊叹于“暴雨速度”,我们自己身在其中则觉得很好理解--只要拥有一颗热忱创业的心,彼此信任相互团结,就能创造奇迹。
2009年3月,创业的当口上,我与《中国企业家》再次结缘。女记者吉颖新用细腻的笔触、纵横开阖的气势,成为创业者和读者之间的“红娘”。
在《连续创业者》一文中,她如此开篇:有这样一群创业“瘾君子”,他们拥有猎鹰的犀利眼光、猎豹的行动速度和土狼的商业敏感;他们始终充满了激情和创意,迷醉于从创业到成功的过程。
报道中不仅有朱威廉,还有季琦、沈南鹏、乔赢、王树彤……我看到一批中国创业者坚毅挺拔的身影,而且我很骄傲,我和他们并肩同行。
三十而立,三十而“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