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月，就能感觉到天气的躁动了，仿佛在一夜之间绿色就要破壳而出占领大街小巷，甚至落在行走在街巷人们的头顶。屋门前的香樟树也星星点点地缀满了新芽，起风时所有的叶子叠加在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巷子里的修车匠老张一身上世纪的中山装，绒上起了一层浅浅的绿色，甚至在他的帽沿和头发里也有。他让我想起他是这个世界离植物最近的人类了。一切都还保持着某种平静，让人的心里在游过一丝惶恐之后又迎来一丝微小的安慰。
顾思语打电话来约我去乡下游玩，我没有答应。她后来又告知我这是曾小白的主意，还有米若蕾，希望我也去。我一听有曾小白就更不愿意去了。“楚文学，我们三个人去不安全，缺一个保镖，你给我们做保镖吧，保护我们。”顾思语再三请求。
我答应去了，是因为顾思语的请求。听米若蕾说曾小白已经不贩卖猪肉了，后来又去倒卖茶叶。现在都不干了，手里积攒了些资金，在锦乡西里开起了饭店，据说生意还挺红火的。不过至今我也不知道她嫁给的那个男人是谁，米若蕾后来也不提这事了。
我打算出门时，顾思语打来电话：“楚文学你动身了没？要是没动身，那就别来了，曾小白出事了，去不了。”
顾思语说曾小白跟人打架了，在公交车上，就因为那男的不肯给一个老太太让座，她把人给打伤了。我有些吃惊，当然这种事放在曾小白身上是不足为奇的，她的飞腿功有一阵子没用了。我说：“曾小白这人挺能逢凶化吉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那男的正在戒烟戒酒，准备要个孩子的。”
很明显，曾小白把人家传宗接代的家伙给踢伤了。
顾思语拟定了个计划准备拉上米若蕾一起去探监。曾小白这辈子就差没上天入地了！
我说：“让她长长记性也好。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气吞山河呢！”
顾思语也赞成我的说法，“就是，她这性子不改，以后肯定是要吃亏的。”
“她老公呢？没找人梳通一下关系，打点一下？”
“啊，哦，你是说王小干？”
“王小干？”我很诧异，没有想到曾小白会去找王小干，对于王小干她是发过毒誓的，她就算是给街头的流浪汉当老婆也绝不会便宜了王小干这种小人。
“昨天是王小干帮她出面调解的。”
“她生的孩子也是王小干的？”
“什么孩子？”
曾小白自己都承认了，没想到顾思语还在替她隐瞒。我说：“曾小白不是结婚了吗？”
“谁说的呀，她结婚怎么我不知道呀。你别听别人胡说，根本就没有的事。”顾思语一口咬定。
难道米若蕾会骗我？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啊？我有些懵。
“你一定是误会曾小白了，她其实挺孤单的，那次见你她是装大度。王小干帮她其实是有目的的，她心里当然知道。她欠王小干的人情，她一定会还的，但未必就是以身相许。”
但我对曾小白身边围着的那三个孩子始终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再去问了，问顾思语她也未必愿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