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若蕾突然打电话来问我和曾小白之间出了什么状况，都听说我们之间要结婚了，怎么突然又分开？米若蕾一边打电话一边发出跟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我说：“曾小白去找你了？”
米若蕾回：“她这几天一直住我这里。”
我很惊讶，“她不是已经找到男朋友了吗，怎么去你那里了？”
“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不至于把她扫地出门了吧。”
“她是这么说的吗？”
“她可什么都没说，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曾小白也就走了下坡路，真要是顺汤顺水的，还轮得到你呀。还真就便宜了你，你还别不识好歹。曾小白这模样，跟了你，给你们老楚家改良基因作出多大贡献啊，这得需要多大勇气啊，付出多大牺牲啊。你还不知足！”
我还真就受不了米若蕾的这一番挤对，心潮起伏难平，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我们楚家基因很差吗？再差也不需要曾小白来帮助改良。”
米若蕾有些慌了，怕我挂了电话，赶紧解释道：“我说错了吗？至少我是旁观者，曾小白再折腾，还不是让卑微闹的吗？谁养尊处优的吃饱了没事到处瞎折腾？”
算了，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再跟米若蕾争论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我说：“我没赶她走，是她自己要离开的，怨不得我。”
“你整天给她脸色看，她能不走吗？”
曾小白还是去向米若蕾告状了。就算是我的错吧，她要走是她的权利。
“曾小白每天拎着包去休闲茶屋跟陌生男人见面，头发盘得高高的，还戴副墨镜，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我没吭声。米若蕾叫道：“楚文学，你到底在不在听呀。我真服了你们这一对，结个婚有那么难吗？搞得跟皇帝选妃似的。不是我替曾小白说话，你不就是想给你们老楚家续香火吗，曾小白哪一点儿不配了，她生出来的孩子只会给你们老楚家脸上增光，绝不会抹黑。”
米若蕾今天是中邪了，一直在替曾小白说话，而且越说越起劲儿。
“你不能听一面之词，你并不了解事情真相。”我有些气愤。
“曾小白可没说你坏话。这还用她说吗，我不用看也能猜到。”
“曾小白找到了吗？”
“找？这些男人打扮得都人五人六的，谁知道肚子里是些什么花花肠子。你说她每天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要真被哪个图谋不轨的男人带走，上了坏人的道儿，你良心上就能安稳？有这么谈情说爱的吗？！”她声音里透着对我的不满。
“她没必要这么急着将自己嫁出去，她可以先找份工作安顿自己，再从长计议。”
米若蕾停了片刻，叹息一声，“其实曾小白挺好的，要不你就让她先生个孩子吧，要不她这心收不了，你不能眼睁睁看她往火坑里跳吧。”
“米若蕾，你这是真关心她呀，生孩子有这么随便的吗，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谁跟你们似的，孤男寡女的，都这么久了，还守身如玉呢，真服了你们！”
我觉得这米若蕾哪是什么帮忙的呀，根本就是在推卸责任。世态炎凉呀，我替曾小白感到悲哀。我说：“米若蕾，曾小白都多大人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就别瞎操心了。”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米若蕾的话时时在我耳边萦绕，我总觉得曾小白这回去寻找男人是因为我。以前总是她去骗别人，这回要真如米若蕾说的那样被别人骗了，死都不瞑目啊。我考虑再三，决定去米若蕾那儿实地考察一下。
米若蕾正在她的服装店里跟顾客争价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这女人已经完全被世俗化了，骨子里的那点儿纯真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她的凶猛令人悲伤。曾小白至少偶尔还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尽管很幼稚。米若蕾猛抬头发现我站在面前，惊叫：“楚文学，曾小白刚走一会儿。”
其实我并不是来找曾小白的，她走了更好。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真实情况。说实话，就算我知道了真实情况，我也未必能帮上她什么忙。可能是刚又卖出一件衣服，米若蕾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她道：“你打算去看曾小白吗？”
我不明白米若蕾什么意思，问：“我去看她谈情说爱，搞对象？”
“都去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最近特别忙，实在是脱不开身，要不我就去看看了。”然后冲一旁的赵跃进嘱咐了一声，领着我去她的住处。
米若蕾住的地方距离她的店面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屋子空间非常有限，到处都是衣服，连走道都堵上了。我说：“米若蕾，这是你们家仓库呀。”
“没办法，暂时只能这样。”
“你们睡哪儿？”
“我们有地方睡，还有一个小房间。”
我其实是想问曾小白睡哪儿，但没好意思开口。米若蕾走到另一间房前，搬开一摞衣服，指着里面同样堆放着衣服的走道说：“曾小白晚上睡这里呢。”
我顺着米若蕾说的地方放眼看去，那张木板床掐头去尾，也就一狗窝大小吧。曾小白得像只狗似的蜷起身子来睡，想想她睡觉时的样子，确实够悲惨的。米若蕾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家地方有限，确实委屈曾小白了。”
我没吭声，觉得米若蕾确实有些不够意思。我没打算多待，转过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