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上,依旧什么人也没有。
花清百般无聊地撑着脸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地在桌上画着圈。顾年早早就到厨房里准备年夜饭了,忙活到现在还没出来。
真是,就两个人需要准备那么多东西吗?花清往厨房看了看,又转过头看着桌子上摆着自己带过来的唯一能用的高科技电子太阳能表,指针也渐渐往数字八指去,估摸着是没有人会来了。花清起身走到门前,轻轻地关上门。
门刚关上,花清刚转过身伸着懒腰,“啪”身后的门重重地往花清背上打去,她猛地一个踉跄,一脸扭曲地撑着脆弱的小腰板看向门外,门外站着一堆的人。
还没看清都是些什么家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就让花清知道是谁了。
“嫂嫂!”圆滚滚的顾琏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服,跑进屋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往花清身上扑。
花清吓得连连后退,撑着腰躲在桌子的另一头,一只手指着顾琏:“别过来!”
顾琏听话地停了下来,乖巧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花清:“嫂嫂,我好想你。”
花清确定他不会扑过来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揉着被门磕到的腰:“你的菜比我还想你。你说你个小屁孩咋力气那么大?撞地你嫂嫂的腰都要散架了!”
顾琏欣喜的神情暗淡下来,愧疚地看着花清,试着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对不起嫂嫂。要不我帮你揉揉?”
“得,你看你帮你嫂嫂揉完后你哥还会不会做饭给你吃。”寒冷的天气里顾年和顾琏的娘顾以蓝的手里还执着一把扇子,慢悠悠地摇晃着,从屋外走了进来。
顾以蓝拿过一张椅子坐到花清身边,突然满面笑容:“怎么样?店铺开得还顺利吗?装点得很漂亮啊,等明天回家了我也按这个样子将咱家院子装成这样。”一旁愧疚的顾琏立刻变了一个高兴的表情,也拉着一条椅子坐到一边听她们说话,不时还点了个头。
“别提了,一个人也没有。”花清趴在桌子上,透着灵气的大眼看着她们,“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一起过年!”终于有一个是顾琏会回答的问题了,他得意地扬起脸。
花清和顾以蓝完全无视了他:“我们过来当然是同你俩一起过除夕啦,虽然可能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但是年要一家人一起过才有意义嘛!”说完一脸鄙夷地看了一脸委屈的顾琏,“况且这家伙念顾年做的饭很久了。”
“哪有!我是想嫂嫂和哥哥!”
“是吗?那今天琏儿你就少吃一点。”顾年充满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顾琏看到顾年手上端着的香喷喷的菜肴和在一旁已经忙活着摆桌子端菜的众人,他直接无视了顾年的话,从椅子上跳下来奔向拼合成的大桌:“耶!终于开饭了!”
四张方形的桌子拼合成一张可以容下很多人的大桌,桌上陆续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有“剁椒鱼头”、“白龙”、“乳酿鱼”、“葱醋鸡”、“八仙盘”“仙人脔”、“五生盘”、“汤浴绣丸”等等,样样都是名菜,很多是宫廷里才有的佳肴,全在几小时里被顾年做出来了。边上摆着几道小食,各种花样,什么“贵妃红”、“水晶龙凤糕”的,应有具有,鲜艳诱人。
大家都随意地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没有什么辈分之分,大多都是紧挨着自己喜欢吃的菜肴边上,以便容易吃到。
贪吃的顾琏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位子,因为他看看这个,想吃!看看那个,也想吃!搬着一条椅子在桌子边绕来绕去,最后终于决定坐到自己的娘身边。
顾以蓝坐在花清旁边,花清的另一边坐着顾年。顾以蓝满脸笑容地夹菜给花清:“这是你进我们顾家以来第一个全家人一起过的新年,你快多吃点。你嫁进顾家真的是顾家的福气,给我的死板儿子开了窍,还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新鲜有趣的玩意,顺便问下,你还有关于保养的方子吗?”
“我就那么几本了,不过我脑子里还存着一些秘方,以后可以写下来给您。”花清边听年轻的婆婆说话,边一口一口地解决眼前堆成山的食物,简单地回想了顾以蓝说的话,她发现有个地方不对,“死板?他会死板?”她瞥了一眼微微笑着的顾年,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死板过,简直是现代都找不到的温柔帅气大暖男啊,又会腹黑逗你笑,又会绝世武功,又会做好吃的,偶尔还会浪漫那么一下,哪里会死板了?
“哦他呀并不是那个死板,而是那个死板!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和小姑娘说过话,对小姑娘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别人十岁都会和别的小姑娘玩亲亲了,他竟然还无动于衷。”顾以蓝说起顾年小时候就满脸兴奋,滔滔不绝,忘乎所以,“后来我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但他却又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一天我就寻了一个男孩去诱&惑他,那孩子干干净净的,白白嫩嫩的,小脸看起来别提多清纯了,没想到还没开始诱&惑他就被赶了出去。”
“后来呢?”花清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后来?后来那个小男孩反倒被我帅气的儿子迷住了,可是小男孩不敢靠近他,只好远远地守着。我又叫了一个小姑娘站在他房门口,没想到他目不斜视地直接把小姑娘无视掉了,那姑娘自然也迷上遗传了我美貌的儿子,你不知道啊,小姑娘性格烈地很,每天堵在他的房门口。”顾以蓝又停了下来,故意卖关子。
“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那姑娘得逞?”她的顾年有没有失&身?花清不由催促顾以蓝快点讲下去。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直接离开家上山学武。”顾年往花清碗里夹了一个精致的小糕点,把顾以蓝的下面的话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亲娘顾以蓝,“我就说怎么那段时间那么多人烦我,原来都是娘你做的事。”他故意加重了娘这个字。
“额。”顾以蓝捂住嘴巴,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将阴谋败露,真是失败失败啊。不过幸好当时没有让那个骄傲自满,性格蛮横的姑娘得逞,不然她可捞不到像花清这样有趣又投缘的儿媳妇了。
“娘。”已经把放在自己面前的菜扫荡地一干二净的顾琏拉了拉偷着乐的顾以蓝,眨巴着可怜的小眼睛,指了指桌子另一头的菜,“帮我夹一下,我够不着。”
顾以蓝看了一眼顾琏,神色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清高模样,扬着头:“自己没有手?”
“娘,你都帮花清嫂嫂夹菜了。”顾琏的小眼睛更是楚楚可怜,他坐到亲娘旁边就是为了能让亲娘替自己夹够不着的菜啊,没想到亲娘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顾以蓝又看了顾琏一眼,轻轻地咳了一下,用扬着的下巴指了指那盘菜:“姐姐,帮那盘菜移过来一点,我要吃。”
那头顾以蓝的姐姐、花清的三姨哦了一声,把菜推过去。
顾琏喜上眉梢,讨好地抱抱顾以蓝:“娘最好了!”
“瞎得意啥,我是给我自己吃的。”顾以蓝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往盘里夹菜,还没吃完一口,就吐出来。她皱着眉头,砸吧砸吧嘴,看着可怜巴巴的顾琏,“真难吃。算了,给你吃吧。”
花清看此场景不由哑然失笑,一股暖意也涌上了心头。久违了多年的感动,一家人围在桌子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不是单纯地叙叙旧、几句话,而是从古谈到今,快乐难过都谈及一遍,一起回忆一起笑一起缅怀,这才是家人一起过年的氛围。
在铜西镇的一座屋子里,气氛却和他们那里截然不同。
“听说了吗?镇里又搬来了一户有钱人家。”一个面色暗黄的妇女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边啃瓜子边道。
“知道知道!他们的房子可诡异了!才仅仅三天就建完了!”
“对对对!”一个妇女忙应和道,“我们肯定又没好日子过了!”
一个皮肤白皙,气质温和的女子听了她们的话蹙了蹙细长的柳眉:“不就是一个客栈吗?我们不去就好了。”
“我敢肯定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啃着瓜子的妇人神情诡异地小声说道,“你们也不瞧瞧那满乡阁,当初以为是多正规的客栈呢,没想到后来演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家那位几乎都是那里的常客了!”说完掏出一块铜镜自怜起来,抚摸着自己暗黄的脸叹气道:“这男人啊,都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当你老了丑了就全然忘了你曾经陪伴在他身边多久,说弃就弃。要不是除夕夜满乡阁没开门,不然的话他又要抛弃家里的一大一小去那里鬼混了!”
“是吗?这可怎么办?我得快点去通知其他人别着了他们的道,让她们管好家里的那一位!”
“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