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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听我一曲

翎荨儿见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一喜,道:“爹爹快来救我!”

鬼王僧皱起眉头,也生怕四周有埋伏,骂道:“中原的狗贼,偏有这许多臭张致!”

只听翎骆天又道:“你武功再强,决计难敌我们‘金银铁铜’四老,如果你将我女儿放下,大丈夫言出如山,不再追你就是。”

鬼王心下寻思:“适才已见识过翎骆天和那老道的功夫。一对一相斗,我决计不惧。他二人联手,我便输多赢少,非逃不可。他三人联手,我是一败涂地,只怕逃也逃不走了。四人联手攻我,我定然将死无葬身之地。嘿嘿,这些中原江湖中人,说话有甚么狗屁信用?掂着这妞儿为质,尚有腾挪余地,一将她放走,便是他们占尽上风的局面了!”

想到此处,鬼王心生惧意,但又不甘示弱,朝着翎骆天喊道:“翎老二,你尽快放马过来,我怕你就是狗娘养的。”说着将弯刀横于胸前,作势愈斗。

翎骆天冷笑一声道:“好,好大的气场,那就先听老夫为你吹奏一曲!”说着,银萧搭上嘴唇,‘呜律,呜律’的吹了起来。

萧声虽然不大,但清越异常,一个音符一个音符,都打进人心深处。低沉的地方如黎妇夜泣,呜咽凄迷,使人听了有魂销肠断之感,忍不住要坠下泪来。

高亢处锐音扶摇直上,几可穿苍窜而破层云,又如壮士悲啸,风云失色,大有“风萧萧中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怀,更是使人悲愁激荡,不能自己。

悲伤凄凉的箫声,正合了洛俞琤的心境,他想起自己凋零的身世,所有悲惨的遭遇,以及自己悲凉凄苦受尽折磨屈辱的往事,不禁悲愁忧伤得出了神。

“呜律!呜律!”箫声愈来愈凄凉,洛俞琤的面色愈来愈悲苦,双眼呆呆地凝视着远方,谁也不知他把自己的心神引到了何处,不过,两行清泪已沿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因翎荨儿知道父亲箫声的厉害,事先早已凝神戒备,内心抱元守一,未被箫声感染。鬼王忽听翎骆天的箫声,心里早有了戒备,再加上他功力深厚,尚不为之感染。只是此时见洛俞琤一脸悲切,叫道:“徒孙儿,莫要被这箫音给迷了!”

谁知洛俞琤迷离怅惘,呆呆地凝望着远方,竞如傻了一般,对鬼王的问话,恍如未闻,只任着两行热泪涔涔地滚落,把胸前青衫都湿了一大片。

鬼王心中一惊,方知这翎骆天箫声的厉害,见洛俞琤为箫声所迷,但不知他内腑真元受了伤没有?当即推了痴呆的洛俞琤一把,高声说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洛俞琤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葛然清醒过来,收回眼光,征望着鬼王和翎荨儿,竞不知方才出了何事。

原来,鬼王推了洛俞琤一把,并在暗中疲点了他胸前“采台”、“气户”两大重穴一指,是以洛俞琤立时清醒过来。

鬼王见洛俞琤清醒了过来,哈哈一笑,似对翎骆天的啸声闻所未闻,不屑的说道:“‘银啸夺魂’我看叫‘狗屁夺魂’才对,你这啸声也不过如此,还有没有更厉害点的,尽管拿出来向你鬼王爷爷身上使!”

翎骆天脸色突然一变,停住嘴上的吹动,自己二十年前凭着这一只短箫,不知打败了多少英雄豪杰,声名之盛,可以说是压倒天下武林。这些武林遗事,稍为涉足武林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现在却听鬼王如此羞辱自己,怎能不怒,于是又架起银啸,沉声道:“那就请在听老夫为你演奏一曲!”

说罢,竟自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先望了望鬼王,抿了抿嘴唇,向着翎荨儿道:“荨儿,你可将耳朵堵起来,待爹爹收拾了这老贼,再来救你!”然后将那支赖以成名的烂银箫,凑在唇边……

鬼王跳下马来,让洛俞琤挟持着翎荨儿站在一边,息神以待,向着翎骆天叫道:“翎老二,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你这‘银啸夺魂’的厉害!”

“呜律!呜律!……”清越悠扬的策声,已从翎骆天的唇边响起。

这一次的箫声,却不似刚才吹奏的那般悲伤凄凉。

这是一种欢愉无比的情怀,好像春暖花开,百鸟喧鸣,大地充满了生命的欢欣,使人听了,只感到满眼春光,内心说不出的心旷神情。

又好像一个年轻的情人,知道那多情的爱侣,正在百花盛开的园地等着他,他载歌载舞,一路歌唱欢跃地跑着,去寻找他的爱侣,投在他爱侣的怀抱,只有幸福,只有爱,只有快乐,没有一丝儿悲伤与苦恼……

洛俞琤虽然内功低位,但这次有了准备,他澄清心志,抱元守一,并且也在草地上盘膝坐了下来,五心朝天,但一阵过后,尽难以忍受,渐渐的随着啸声手舞足蹈起来。

再看鬼王,也是双腿盘坐,抱元守一,脸色淡若平常,丝毫没被啸声所感染。

鬼王此时见洛俞琤气色虚浮,知道洛俞琤把持不住了,隧道:“徒孙儿听着,气元合一,清降浊升,莫乱、莫慌……”

洛俞琤突然听到鬼王的话语,猛然想起晚间在那本淫邪之书摸到的字体也有关于‘气’和‘元’的描述,于是便念叨起来:“气有清浊,清升浊降,道一法众……”

洛俞琤按照其中秘诀,呼吸之间,已达灵台清明、浑然忘我之境,对那感金化石的箫声,充耳未闻!

再看那翎荨儿,虽然实现也有了准备,但此时竟也眉飞色舞,跃跃欲动,有点把握不住的样子……

欢愉的箫声继续下去,鬼王和洛俞琤依然无动于衷……

翎骆天一边吹箫,一边双目注定鬼王,见鬼王神色定然,闭目垂眉,跌坐在草地上,丝毫不为箫声所动,不由心中大感诧异,暗道:“这恶贼果真功力深厚,竟丝毫不为我的啸声所动,看来我必须得下狠心了,只不过荨儿她……”

翎骆天心中这样想着,吹奏的箫声陡然一变:由欢愉之情,一变为悲伤愁苦之音。

欢愉的箫声,一变为悲愁凄苦之音,就好像由春暖花开之境,一下子掉进萧杀的寒冬:冰雪封冻了大地的生机,满眼繁花被狂暴的寒风吹残,欢乐已成过去,幸福变为悲伤,那同心连理的爱侣焕然丧失了,希望没有了,充塞在目前的一切,均是令人灰心的、绝望的,好像只是一片渺茫无底的深谷,只有黑暗与空白。

此时的翎荨儿,因为就在鬼王一侧,距离较近,竞也被箫声感染。先前箫声欢愉,她满脸欣喜之容,美得出奇的粉脸上,眉眼盈盈,笑容如花,有掩不住的内心欣悦之情;如今,箫声转悲,她眉眼间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黛眉深锁,星目含悲,满脸的幽伤哀怨,待箫声咽鸣凄切达到高潮之际,竟尔掉下泪来。

洛俞琤因为又哪神秘的功诀护体,依然不为所动,鬼王亦是如此,只有翎荨儿蠢蠢欲动,这就使翎骆天大感惊奇,暗叹这一对恶人的功力竟有如此的深厚。

“阳春蘸露”、“寒冬瑞雪”,连演两大乐章,竟然没有是对方意乱情迷!

且说这鬼王,本为西藏第一大邪派的宗主,生性残暴无比,箫声自然吹得情真意切,委婉凄绝,但对鬼王这种冷血恶人怎有所感。再说洛俞琤,虽然历经沧桑与磨难,想当然会被这箫音所迷,但就因为那本奇异的怪书发挥了作用,以致他抱元守一,五心朝天,也不会被箫音感染。

“呜律!呜律!”

箫声又一变,由“寒冬瑞雪”转变为“秋风霜刀”。

咽呜幽伤的箫声,顿时变为激昂萧杀之音。

清越激昂的箫声,愈来愈高亢,愈来愈激越,到后来竞如战马悲鸣,号角急欧,好像千军万马震天动地而来一般!

杀伐的金音,震耳惊心,使人犹如置身于惨烈的战场!

就连洛俞琤三人身旁的那两匹大宛名驹听到此事的啸声,竟如发狂了一半,仰天嘶啸起来,不断在地上狂奔起来。

箫鼓声中,刀崩血现,断肢与残刃齐飞,惨不忍睹。

翎荨儿纯美的眉目之间,隐然现出一般浓重杀气,但她仍然咬牙强忍着,眉心微现汗迹,可见其已经很吃力了……

翎骆天见鬼王和洛俞琤依旧不为所动,这要传出去,自己的颜面将要在江湖上扫尽,他箫声又为之一变,但不论他的萧声怎样变化,甚至把引人选失本性的喜,怒,哀,惧,憎……七情六欲,都一一演遍了,仍然不能撼动对方。心中不由的起了杀心!

此时,箫声虽然厉害,鬼王暂且不说,哪洛俞琤跃坐在草地上,五心朝天,闭目垂眉,纯美之中带着几分童稚的脸上,隐然泛起一层宝光,青山绿野,艳阳照耀之下,竞有宝相庄严、一派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氛。

‘银萧夺魂’纵横江湖数十年,所向无敌,一生之中,凭着“音魔箫法”之奥妙难测,不知打败了多少英雄豪杰,此后,他功力更是大进,不过年事渐高,已略知隐晦,不复如壮年时之锋芒毕露罢了。今日,他见眼前这一对恶人定力竟然如此的高深,不由得暗暗生叹。

不过,起初他并末全力施为,只想以“春阳冬雪”等曲谱。便自认为可制服鬼王和他的弟子。

没想到是,他连演多春、夏、秋、冬“四章”,又把能迷失人类本性的“七情六欲”章节,一一演奏,对方竞丝毫末为所动,翎骆天又急又怒,立刻把“音魔箫法”中最厉害的“夺魂箫法”施展出来,竟全力施为起来。但,鬼王二人依然未为所动,翎骆天不禁暗暗纳罕。心中不信暗道:“这对恶贼心见性,定力之强会超过我们中原‘金银铁铜’四老?”

其实就连鬼王也在暗暗惊叹,自己凭借着深厚的功力修为,尚可抵挡着‘银啸夺魂’的厉害,但自己的徒孙修为低浅,竟也能抵挡着箫声的厉害,心下不由的暗暗惊奇。可他哪知道,洛俞琤此刻正以天下独一无二,武林绝学,被世人一直梦寐的‘罗浮宫决’护体,自不会被箫声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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