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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平静的拥有

又是冬天了,又在下雪。

BLUE里有着人来人往的安静。柔和的灯光,清甜的音乐,我在吧台调酒喝酒,乔叶依然在我旁边安静的抽烟听樱泽弹钢琴。樱泽的旁边是一个个端着高脚杯的女孩子,一杯酒可以站整个晚上。

风在南方一个没有名字的村子里给我寄来了很多的照片和一封信。中间还夹着他画的画,一副又一副的,不同的面孔,相同的眼睛,那眼神让人看了有着无能为力的绝望和忧伤。我一副一副的翻看,每看一副,就会想象他拿着画笔疯狂的乱叫,抱住头撞墙。

他很想不再画画,不再想起他妈妈的眼神,可是,这是他的天分,他无法忘记。

终于,我在最后一副画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眼睛,那副画是我。是很久以前的我,他曾经画过,只是眼睛不是我的,现在,一切都属于我。那时候的眼神清澈,我知道我再也无法找回来了。这是风为我捕捉的一个完美的瞬间。

安妮

你好:

这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给你写带字的信。

一直以来,我都在流浪。其实我是为了逃避妈妈的眼神,为了找更多的东西来填补我内心的空洞。我几乎走遍了世界所有该走的地方。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用相机记录,在停下来的时候,我就会翻出来一遍又一遍的看,一次又一次的填充我的空洞。

这个过程也许是疲惫的,也许是危险的,但我却在这里找到了快乐和生命的意义。我把很多别人一辈子看不到的东西都找出来,然后在某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看到,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值得我们去发现去关爱去探明去挑战的东西,不管怎样,生命是一个奇迹,我们应该珍惜这个奇迹活下去,然后创造更多的奇迹。

我在很久以前就累了,但休息不下来。可以说是我在拼命的逃避,也可以说是我有种继续下去的责任。但现在我可以休息了,也许会一直这样的休息下去。我逃避的东西并没有追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只是我一相情愿的以为他在追我,自己吓自己,我想起一句话,如果想让别人放过自己,那么,自己先要放过自己。

我在我的旅程中摔断了腿,下辈子将靠轮椅或拐杖支撑。但我没有半点沮丧,这次可让我找到了推卸责任的借口。以后,我可以安静下来,平静的过以后的日子。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妻子是村里的姑娘,这里的人很淳朴,也很善良。这里将是我一个很好很满足的归宿。

现在的我,应该没有能力刻死我身边的人了,也许我早就应该把腿弄断。

我想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想再出去了,我的梦想就交给你了,给你寄过去的图片是我的全部,我相信你会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些图片的。

安妮,好好的珍惜自己,也好好的珍惜你身边的人,他们在你心里的位置和份量,你自己最清楚,过去的就过去了,只要你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

安妮,我会很好的生活。而你,也一定要更好的生活,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很多人。

保重。

这是风留给我唯一的文字。

12月。天下了很大的雪,都铺平了整条街。

BLUE第一次白天营业。是为了开一个图片展,在这前几天,我把几张图片暴光在报纸上,然后引起了很多记者和领导的关注。当然,也有无孔不入的商人。

来参展的人很多,记者和领导问了我一些关于图片的问题,比如在什么地方拍的,比如叫什么。我会按照风给我的资料一一的回答,然后告诉她们这是我一个朋友拍的,他叫风。

她们很想见一见这位可以拍到如此图片的人,可是不能了。

图片展了三天,每天都会增加新人来参展。在电视和报纸上更是引起了一阵轰动,有一些自以为有钱就可以做到一切的人想把图片买下来,作为私人珍藏,但他们错了。

还有一些人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研究,确切的说还是为了金钱利益。我讨厌这种虚伪的人。

虽然图片展结束了,但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 BLUE里还会有从很远的地方、甚至从国外来的人,看看这些世上唯一的图片。

还有一些专门的科学家和探索家,和我很严肃的谈了关于这些图片的事,最后我私自决定把全部的图片和资料交给他们。

我相信他们是真诚的。希望能快一些有更大的进步。让更多的人了解那些我们不知的事物。

成都打来电话,说我爸爸和妈妈相继病逝,关于她们的遗嘱和遗产要我回去。

我挂断电话以后,心里很平静,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空白一片,但不知不觉已经是泪流满面。

“安妮,我想离开,我要去做一件事。”这是乔叶第一次在走的时候和我打招呼,我突然预感她不会再回来了。

“乔,你去吧,只是你别忘了,我在这里。”

“会的,路上小心。”

“你也是。”

此时乔叶的抑郁症已经明显的好了,从医院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严重过,也许是因为樱泽的音乐,从此以后没有樱泽的音乐,她还会坚持吗?

不管怎样,这是她自己的劫难,没有人能彻底的帮助她。一切,都要自己来承受。

“安妮,我陪你。”樱泽在我离开BLUE前对我说。

“好。”

BLUE交给了这里的服务员。从一开始,在这里就没有老板,大家都是同样的人。

我选择坐火车,硬座。

这样会有更多的时间让我依偎在他的旁边。他靠着窗户,我靠着他的肩,他的手搂着我,眼睛一直都在窗外,山、树、房屋、还有一望无际空旷的风景。

他在看什么呢?他看到了什么呢?

也许,只是一些不知是什么的记忆和风景,那些东西,注定捕风捉影的飘过。就像一个人的记忆,走了一生,留下的只是空旷的占据,在脑海里涨得满满的,可是,无法描述。关于她的样子、她的味道、她的伤口和疼痛只是一种瞬间而逝的遗忘或是遗留。

到成都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律师,而是在酒店住了下来,他依然给我洗澡,然后搂着我睡觉,我们没有做爱的欲望,也许我们不需要那种强烈的占有,确切的说只是我自己。他现在在我身边,我会感觉到安全,不会怕他离开,不需要占有,我已经拥有。

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最多的就是问我饿吗?我去买点水。累了就休息一下。就这么简单的语言,让我有种单纯的幸福,不容易被忘记的幸福。

我发现我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税利和决绝,像是一个正在被磨光的女人,没有太多的刺来保护自己,我不愿意刺伤别人,特别是樱泽,我宁愿把刺折断刺向自己,鲜血淋淋,也不愿刺到樱泽,而我以前,是一个为了保护自己可以不惜牺牲别人的鲜血和生命。

这能证明什么呢?证明我爱樱泽够吗?如果不够,那还需要什么来证明呢?樱泽如何才能知道,我是那么爱他,而我又如何知道,他怎样的爱我?

凌晨我醒来,把他的手臂放开,光着身子站在窗边,点上一根烟,吐出去,今晚有很大的月亮。月光照在我的身上,皮肤更显得洁白、细腻。

樱泽醒来了,他把毛毯给我披上,然后双手从后面搂住我。我很自然的把头向后仰,贴在他的脖子上。那种皮肤和皮肤沾在一起的感觉是温暖的。

我突然像被这温暖给燃烧了,转过身来,毛毯掉在地上,剩下一丝不挂的我和樱泽。我看着他,一眼不眨。他看着我,微笑,手慢慢的从我的头发开始抚摸,耳朵、眼睛、鼻子、嘴,然后脖子、肩膀,再到胸,他的手指会在我的胸上停留,然后轻轻的抚摸、揉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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