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踏着夕阳的余晖往回走。
麦朵朵实在憋不住好奇心，揽着素月的肩膀，亲亲热热地问，“你的拜师之礼是什么呀？”
怎料惹来素月一脸嫌弃，“姐姐愈发像个孩子了！”
嘁……居然还被一个半大孩子说成是孩子！
麦朵朵假装生气，捏着素月的耳朵尖子，瞪着她，“快点说！不说我就把你的猪耳朵拧下来！”
“放开放开！你竟然这样不尊重师姐！”素月丫头忽然摆起了大架子，麦朵朵扑哧一笑——原来方才她急着要插嘴就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师姐地位！
松开了手的麦朵朵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素月撇嘴，“哼，看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早就知道素月吃软不吃硬的个性，麦朵朵连忙换上了讨好的笑，“师姐大人，快告诉我吧！我好想知道啊！”
素月甩了甩裙摆，面上的表情让麦朵朵有些捉摸不定，她缓缓道，“是去了这青印的丹药。”
“诶？”本该是高兴的事，可麦朵朵分明从素月眼中看出犹豫之色，“你怎么不高兴？”
素月撩起眼皮看着麦朵朵，犹犹豫豫的，几番欲言又止。
“你若是信不过我，或是觉得不该说，那就不要说出来了。看你那为难的小样子。”麦朵朵笑着调侃素月，接着摸摸她的后脑勺，没放在心上。
素月却反手紧紧握着麦朵朵的手腕，“倒不是说不得，而是……我自己也不知为何，似乎这青印有些来历，既然不是天生而成，必然有其存在的原因，我想……先弄清楚原因再说。”
这番心思是麦朵朵始料未及的，不过她这样疼爱素月，自然尊重她的意见。
“嗯，那我们就慢慢来查清楚。说起来，你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呢。”
别说麦朵朵身世是个谜，素月也是如此，似乎这沁梨坊中能说清楚身世的人也不算多。
二人闲聊着回了坊里，天色全然暗下来。匆匆吃了晚饭，麦朵朵困乏得厉害，好不容易提着精神去温汤里泡澡，可刘浪却还在那儿一边烧火，一边和麦朵朵聊天。
“云央明日涂妆来瞧瞧罢？”胖子开口的时候，火灶里的柴火也跟着噼里啪啦地响得大声了些，好像也在怂恿麦朵朵明天化妆一事。
“不要不要。”
麦朵朵已经很烦一天要应付前来听琴的客人了，现在死胖子居然还要她高调扮美，那不是招蜂引蝶吗？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要涂脂抹粉来招揽和取悦男人了呢？这不是物化女性么？原来的人们就是这么不尊重女性！
麦朵朵越想越烦，抬起手臂在水面上狠力一拍，溅起层层水花。
刘浪不懂女孩心思，一心盼着麦朵朵变得更好看些，又多说了两句，可这下彻底扫了麦朵朵的兴致。她默不作声地从池水里起身，抓起棉布擦干身上，再将干净外衣披好，气恼着离开了汤池。
“姐姐这么快洗好了……”
素月正要进去，却见麦朵朵大步走出，话还没讲完，她已经走开老远。
“喂，胖子，你和姐姐说什么了？”
此处唯有刘浪和麦朵朵，素月一看就知道是刘浪干的好事，叉着腰朝他走去。
“我什么也没说啊。”刘浪放下柴火，也悻悻的样子。
“就是你！就是你！”
素月恨不得跳起来戳刘浪的鼻尖，可是胖子却也显得不高兴，扔下手里的一截柴火，腆着肥肥的身子，垂着头慢慢走了。
素月看着刘浪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好像清瘦了不少。
*
次日，麦朵朵尚未从梦中醒来，就听见绿鹂那把尖厉嗓子在楼下破口大骂。麦朵朵掀起被子死死蒙着头，却也还能听到绿鹂在骂骂咧咧，好似有人拿着把菜刀在她头上剁剁剁，吵得人心烦意乱。
终于是忍不住了，麦朵朵从被子挣扎起来，却发现素月昨晚调皮似的居然收了自己上半身要穿的罩衣，只放了一件类似裹胸的小衣在襦裙上。
“素月！”
麦朵朵本来就因为被绿鹂吵醒而有起床气，这会儿看见自己的衣服都不正常了，更是火冒三丈，大喊素月的名字，把还在睡梦中的丢丢都给吓得甩了甩耳朵。
“姐姐叫我？”
噔噔噔的脚步声之后就立马传来素月的声音，她一推开门就看见麦朵朵气恼地指着木架上的衣裳，眉头紧蹙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
素月还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现在又不是夏天，穿什么裹胸？”
麦朵朵把裹胸甩在地上，她还是头一回对素月发这么大的脾气。
素月也奇怪，昨儿个对自己也还好好的，怎么眨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
“这是夜莺姨娘让我换给你的，说是坊里也就你还穿得跟丫头似的了。”
麦朵朵正值气头上，绿鹂偏又扭到了她门口，“云央你赶紧死出来！”
麦朵朵愤怒地从地上捡起裹胸走到大门口，看着绿鹂的脸狠狠一扔，“把我的衣服给我换回来！不然我就是死也不出这张门！”
其实麦朵朵也并非刻意作态，以前夏天的时候，她也能穿着露胳膊大腿的泳装在满是人的沙滩上奔来跑去，而今，她不过是不甘任人摆布罢了。
有瞎婆在背后撑腰，她倒是说走就可以大步流星、绝不回头地离开这破地方。
“你今儿个死也要死出来！”
绿鹂一把接住了麦朵朵扔过来的裹胸，又塞在楞不作声的素月手上，提起裙边跨过门槛，“你还在这儿火着，你当是自己接了个客人就得意了？也不看看是接了什么客人！你去大门口瞧瞧，若不是你，还招不来这事儿！”
骂完了，还不等麦朵朵发作，绿鹂又扭着肥臀出去了，像是急急地要去应付什么事情。
“素月。”麦朵朵还是皱着眉，但口气比方才要温和些。
素月攥着裹胸进屋，平时那股气焰嚣张的劲儿也没有，一大清早见到这种阵仗，她怕是一天都难活泼起来。
“我不是冲你发脾气。”
麦朵朵明明来火得要死，却还是不忍心伤了这小丫头的心，拉着她在床边同坐，又从她手里把裹胸抽出来。
“姐姐莫要气。”见麦朵朵松了口，素月也没有怒意，反倒是和气地摸摸麦朵朵的背，让她能顺气些。
隔了小半会儿，麦朵朵才又开口，“刚才绿鹂姨娘说门口怎么了？”
素月的脸色不大好看，略显为难的样子，“早上慕儿姐姐去开门，结果发现有人在门口泼了粪。”
泼粪？！谁特么这么作死啊？
又联想起方才绿鹂甩下的话，麦朵朵舒展了片刻的眉头又拧巴起来，“谁干的？”
“据说是……”素月咽了口口水，“常公子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