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艾之所以跟苏芮说起这个案子。是因为，那只苹果。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在陈怡的熏陶下，苏芮对药材食材非常感兴趣。并且在大学毕业后，特意申请了耶鲁大学KellyD.Brownell教授的心理学研究生。做毕业论文的时候，苏芮结合中医在食物的药性方面做了一些阐述，结合Kelly教授的食物心理学，将不同体质人在不同情境下对食物不同需求做了相应的分析。苏芮的论文得到Kelly教授的高度评价。
张小艾跟苏芮一样，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物尽其用。
通过MSN小艾给苏芮send了几张照片，图中的苹果呈暗红色，泛着幽幽的光泽。看起来收到的时候应该很新鲜。被咬的一口有深深的牙印，裸露在空气中，已经完全被氧化，看起来锈迹斑斑，破坏了美感。
“什么感觉？”小艾发来几个字：“牙印太工整，没有口水，我试过了，找不到DNA。应该是假牙。”
“这是蛇果。如果你看过《亚当与夏娃》的故事，又或者是《绝望主妇》，那你就知道人们一般拿蛇果意喻，欲望之始。代表，诱惑、罪恶、欲望的源泉。”苏芮收到了图片的时候正一边修指甲，一边做面膜，一边听钢琴曲。
她是个特别讲究时效的人。能在同一时段做完的事绝对不会分到两个时段。吃饭和睡觉的时候除外。她经常同时做十几件事，在上厕所的时候，烧着水、炖着汤、烤箱烤着苏航爱吃的腰果曲奇、洗衣机里洗着衣服、电视机里放着新闻、脸上覆着面膜、计划着晚上party的菜式、然后还在给陈琳琳打电话让她去CC蛋糕房买蛋糕、同时还在修指甲…...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小艾百思不得其解。去除福尔马林的气味吧，用香水就好了。更何况密闭的瓶子，味道根本不明显。放个苹果，挺没必要的。
“香水呢？”苏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ChanelNo.5。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包裹送到警察局的，听说是门卫在大门口发现的。吴韬他们正在查。不过显然，送来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五号的中调。”
“这个人在玩游戏。他想吸引你们的注意。就像讲台上老师要讲话时，会拿教鞭敲两下讲台，或是拍拍手，然后说同学们静一静。另外，他对生活的品味要求较高，或者说，他在强调他的品味很不错。”
“他吸引我们注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小艾不解。
“现在******的人很多，怎么说呢？这个人有很强的表现欲。他可能想传递什么信息。案件每个细节都是他精心设计的。包裹，鞋盒，苹果，香水味，死者的眼球等等，各有他要表达的意思。不管怎样，他希望引起高度的关注。蛇果可能是他所设定的一个主题。就跟我们写论文一样。死者的身份出来了么？”
“是个医生。”
“这个医生的背景呢？”想起前几天看的视频，苏芮对医生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虽然每个行业都不容易，但是白衣天使的白衣真的已经不再纯洁了。医生和病患之间的矛盾，呈现恶性循环，日趋严重。
“是个妇产科医生。其他的还在查，不知道是不是跟什么医疗事故有关。也不排除病人家属报复的可能性。”张小艾也想到了这一点。
“应该不是病患家属的报复。单纯的报复，杀完人就好了，来招惹警察做什么？”苏芮摇摇头，取下脸上的面膜扔到桌下的垃圾桶里。
“手法挺准的，一刀致命。应该没受多大的苦。”小艾没有摸到头绪，尸检很简单，因为全身只有一个伤口。
“刀上没有指纹么？另外，小艾，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感觉。”苏芮想起了以前在美国上学时，一个北欧姑娘Lora说的故事。
“你觉得马上会有第二起谋杀案，凶手一样把尸体的某个部分寄给我们？”小艾同样有这个感觉。打完后她又补了一句：“刀柄上只有死者的指纹”。
苏芮不自觉的点点头，虽然明知道小艾看不见。“是的。这绝对只是一个开始，他不可能开了口却不说话。另外，你听过星期三的故事么？以前有个朋友跟我说过，这一天是以北欧神话中掌管文化、艺术、战争、死亡的神Woden的名字命名的。”小艾叹了口气，继续写道：“如果他自誉为Woden，是掌管死亡的神。那么，很可能下一起案子仍旧会发生在星期三。最快的，就是下周三。”
苏航把汤碗放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像是要宣泄他无处可去的怒气。“那个人真是个变态！李老师还没回来，小艾跟我们说了你的想法。为了以防万一，周三已经全城加强警力巡逻，我们重案组都严阵以待，还安排了警卫在局门口站哨。”李老师是S市有名的犯罪心理学家。“结果今天凌晨四点多就接到报案电话，中午就收到了一个快递。”
苏芮和陈琳琳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苏航为什么突然间那么激动。
“这次死者是谁？”苏芮让琳琳去盛饭。
“一个法官。他住在院里分的小区里，小区保安巡逻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家的门窗大开，房间里的灯大半夜还是亮的。这区里大家都熟，他就敲了敲门，也没人应。然后他就走了进去。是在客厅发现尸体的。”
“快递里有什么？”好高调的凶手啊，杀了人还敞着门窗，苏芮暗忖。
“两只耳朵。”苏航两手捏了捏拳头：“这次快递上写的收件人，是张小艾。”
“什么？！”苏芮也有点激动了。最讨厌这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觉。凶手似乎很享受这种刻意带来的小‘惊喜’。他的用意显而易见，我对你们一清二楚，你们对我毫无所知。“小艾，她没事吧？快递查了么？”
“快递查了，不过没什么用。收件的快递员说他接到电话后，在新源路口一个老乞丐那里拿的，还有十块钱。同城本来只要八块，多的他就自己收了。老乞丐我们去看了，因为行动不便，他常年都在那个地方，问什么他也听不清，只知道摇头。电话号码我们也查了，是公共电话。”苏航顿了顿，然后说：“小艾没事，吴韬派了人24小时保护她，让她不要到处乱跑。”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小艾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不太把这当回事。
“让她住到我们家吧，反正爸妈还有一阵子才回来。”苏芮倒不是很担心小艾的安全。她认为这个凶手做事是有逻辑的，如果小艾有危险，那么昨天被杀的岂不应该是陈局？但她这么做有三个好处。一是以防万一；二是可以更方便的了解案情进展；三是给苏航一个机会。
“好哇好哇！”苏航这个晚上第一次表现的这么开心：“快，快，你快给她打电话。”
“给谁电话呢？”琳琳端着三个人饭出来了，看到苏航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乐滋滋的。于是想趁热打个铁，下下个星期‘小苏打’在S市有个演唱会。她放下饭碗，去包里拿出三张票。“我订了小苏打的演唱会门票。呐，你们都得去！”
“六月二十七号？星期几啊？”苏航看了看票，他最近很忙。而且这个变态杀人犯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
“星期三。”苏芮看了一眼电视机下面的台历。“琳琳，他肯定没空。”
琳琳嘟了嘟嘴，还没说话。苏航就接过去了：“如果抓到凶手就有空。”他说话从不经过大脑，也不知道这样子会给别人造成误会。
苏芮打算远离这段难缠的三人关系。她接着这次的案子问：“这次，还是一刀致命么？”
苏航点点头：“不过，准头稍微差点，是失血过多而死。奇怪的是，他们都穿个大黑袍子，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插进胸口的匕首上都只有他们自己的指纹。如果不是缺了器官，还以为是自杀呢。喂，喂，苏芮，苏芮，你在想什么呢？”
苏芮‘嗖’的站起来，冲进书房打开电脑。她想起了那段视频。上个周三，她看到的视频。黑色的大罩衫，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匕首，自杀。
苏航跟着进来了，他看见苏芮打开一个视频网站，然后在搜索框里打进三个字：忏悔录。
“果然！”苏芮激动的拉着苏航的胳膊，“快看，快看，今天凌晨他又上传了一段视频。”
“什么啊？”苏航摸不清头脑。
苏芮打开视频，相似的场景出现了。
十分钟后，苏航冲进洗手间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他一手拎着苏芮给他包好的两份晚餐，一手举着手机火速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