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闻言面露惶恐,赶紧停下了脚步道:“这……会不会扰了皇伯父与皇祖母的雅兴?”
小金子连忙笑着说:“皇上听说您来,十分惊喜,公子不必担心。”
赵渊很是受宠若惊,这才又重新跟了上去。
楚青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尽职尽责地扮演好小跟班的角色。
大概是为了照顾赵渊的身体,小金子走得并不快,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楚青才听到琴曲的声音,以及阵阵叫好声。
戏台子搭在福安宫的后花园里,楚青单听声音就觉得十分热闹,忍不住悄悄抬眼扫过,猛然提了一口气,这可不仅仅是小金子说的那么点人,怕是半个皇宫都在这。
戏正演到精彩处,小金子正要上前禀报,赵渊连忙拦住他。
小金子会意,在后面给他安排了座位,奉上暖手炉和热茶点心,就垂手恭立在一侧。
大人物都在前头,再加上大家都往戏台子上看,楚青也佯装看戏趁机打量园子里的情景。
坐在最前方的自然是皇上、皇后和太后,后面就是几个穿着华贵宫装的妇人,想必是后宫的嫔妃,另有一群贵气十足的少男少女围在旁边,不时交头接耳地说笑,应该就是诸位皇子公主了。
再加上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不大的花园里满满当当都是人,且每个主子旁边都放着一个火炉,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这么坐着竟是丝毫不觉得冷。
最后,楚青把注意力放在了最前方正在吟唱的戏曲上,看了一会儿也只懂了个大概。
这个时代的戏曲还不算太发达,但也初具规模,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打发时间的重要工具,和后世的肥皂剧一样,由一些烂俗的爱情故事或者民间传说改编而成,在楚青看来毫无新意。
剧情告一段落,演员退下准备下一幕,同时也给观众一些讨论剧情说闲话的时间,小金子终于有机会上前,小声禀报:“启禀皇上,渊公子已经到多时了。”
永平帝这才想起来这个侄子,大声斥责道:“既是早到了为何现在才禀报?”
赵渊已经领着楚青上前,他跪倒在地:“皇伯父息怒,是侄儿来得不巧,怕打扰皇伯父的雅兴。”
永平帝转眼看去,只见一个少年包裹在毛茸茸的雪白狐皮中,显得皮肤愈加无暇,眉眼亦是灵动,只是太瘦了,好像随时会像雪一样融化消逝。
“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须行如此大礼。”永平帝瞅了小金子一眼,后者会意地扶起赵渊。
赵渊恭敬道:“礼不可废,侄儿身为晚辈又是子民,这么晚才来向皇伯父拜年,本就有错,皇伯父能原谅侄儿已是开恩了。”
此时,花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赵渊身上,有的满眼好奇,有的垂眸沉思,渐渐安静了下来。
太后本来正和身旁的小辈儿们讨论剧情,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明显带着几分惊喜道:“是阿渊那孩子吗,哀家不是在做梦吧?”
赵渊抬头,眼眶瞬间红了,他上前两步再度跪倒,声音微微哽咽:“皇祖母,孙儿来给您拜年了。”
永平帝向对太后道:“这孩子是个有心的,大冷的天,身子又不好,朕也没想到他会来。”
太后也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激动道:“快起来快起来,祖母这里不用跪,好,好啊,今年你们这些孩子都在祖母身边,祖母心里高兴!真是苦了你了,你母妃不在,是祖母没有照顾好你,你不仅不怪祖母还来给祖母拜年……”
坐在太后另一边的皇后陈氏见此,握着太后的手安慰道:“母后瞧您说的哪里话,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咱就不提那些伤心事了。”
说罢,她对身边的嬷嬷道:“快给阿渊看座,本宫也许久没见阿渊了!”
赵渊赶紧又向皇后行礼,之后由皇后把其他在座的嫔妃、皇子和公主一一引荐给他,众人互相见礼。
这些人,有的赵渊见过,有的没见过,不过事实证明这次没白来,因为在座的正是皇宫的核心人物,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还有贵妃,贤、良、淑、德四妃,及他们所出的皇子公主。
除了已经出嫁的或者成年出宫开府的,没有成家的皇子公主都在,再加上赵渊这个逸王嫡子,可不就齐全了,难怪太后会那么说。
赵渊被直接安排坐到了太后身边,午时,大家又一起用了膳,长辈们每人给赵渊包了个大红包。
午后,五位嫔妃一起告退,小辈儿们陪太后说了会儿话,直到太后感到乏了该睡午觉了,才让所有人退下,并叮嘱赵渊等天暖和了,身体好些要常常进宫来。
赵渊自是一一应下,之后与一众小辈儿跟着永平帝与皇后一起出来。
永平帝正想说让小辈儿们自己去玩,由皇后所出的三公主赵漫却突然提议要玩游戏,由皇上和皇后做裁判。
永平帝闻言一挑眉,看着赵漫转得飞快的眼珠子,笑骂道:“小鬼灵精,是不是又看中了父皇这里的东西,怕父皇不给你啊?”
众人闻言哄笑,赵漫年方十二,深受帝后宠爱,性格虽然娇惯但并不惹人厌恶,再加上永平帝在对待儿女这个问题上一向有原则,所以赵漫虽然会偶尔撒娇,却不敢太过骄纵,故而当想要达到某种目的的时候,鬼点子特别多,显然众人对此已经非常了解。
难得孩子们聚得这么全,永平帝也来了兴致,临时决定变相考较一下这些孩子的功课,在场都是没有成年的皇子公主,年纪差不多,学识也相差不远,所以他瞥了一眼眼睛放光的赵漫,道:“玩游戏可以,但玩什么规则由朕定,只要能赢一场,朕就满足他一个愿望!”
说罢,他朝赵渊眨眨眼,示意他加油。
赵渊愣了一瞬,看着这些皇子公主们围在永平帝身边有说有笑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有些黯然,连身为皇上的皇伯父面对自己的儿女都有如此和蔼的时候,为何他的父王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