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交易?什么交易?”
他疑狐的拧眉,很诧异他会说出这种话。
“帮依灵做一件事,那件事能助依灵慢慢理清有关谷知天与章(张)家的旧怨,等那些迷团理清了,你或许会明白,为什么忧忧子要布下这一局!”
屈着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重仁低磁着能魅惑人的嗓音一字一音的说着,跳动的烛光在他面孔上,一半明,一半暗,显得无比的诡异!
他没说帮他,而说是帮依灵!
帮他,钟炎未见得乐意,帮依灵,他定然竭尽全力。
“你不是谷家的后人么?你不是无所不知的么?何以需要我来帮你!”
钟炎坐到了琴台前,睇目深看于他:深沉,满面皆是令人他看不透的深沉,他不想去揣度他的心思,转而一问:“你要我做什么?”
方重仁的话总叫人讶异,或者不该惊异,之前,这男人恨不得将他扫地出门,这一刻态度莫名的来了一个大转变,其中必然有其导致他变性的原因。
但见他淡然一笑,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道:“把你的内伤好好给我养好了!”
钟炎皱眉,接下去道:“然后呢!”
他不以为他所要求的事会是这么的简单!
“回去成王那里给我待着……”
这是什么意思?
钟炎俊眉儿皱的越发紧了,又问:“再然后呢!”“
这一次,重仁向他投来了深沉莫辩的一笑:“凭着你与他的交情正正经经的谋上一官半职,并好好善用罗芷竹在八王面前的影响,罗结你的人脉关系,等时候到了,你定能帮依灵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提到罗芷竹,钟炎微微一呆,瞪着他半天,这人明明知道他与罗芷竹的关系很尴尬,居然还敢提这种要求,遂冷然拒绝道:“我可以去做好其他的事,但绝不会再去利用芷竹!”
一次不怀好意的利用已打破了他与她本来平衡无事的世界,以后,他不会为一己之私而勉强自己去跟她虚与委蛇,再次伤了她的心!
钟炎如此的心态并不出重仁的意外,其实他并没要他去利用罗芷竹,只是善用,便扬了扬唇,摇头否定:“我没这么说,我只说请你凭已之所能,罗结好你能罗结所有的人脉!”
钟炎依旧听的云里雾里,寻不出头绪,忍不住叫起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现在你不必问,日后你自会知道!”
重仁不想泄了天机,也知道即便自己不说明,钟炎也断不会拒绝,事关依灵,他想要抽身事外也办不到,于是,顿了一下之后,便把刚得的一个消息说出了口:“另外,我想告诉你一个事:罗芷竹跟你的舅兄罗磊今晚已抵达了新郡,你们很快就会碰面。”
这话一出,钟炎深思的脸色一下又惊白起来,手不小心带动了琴弦一下,发出“滴”的一声脆响。
那种见面总会生出麻烦事来的,可也是他这辈子再怎么躲也躲不了的现实。
重仁管不了那些事,只是向他提个醒,更没给他多少时间去震惊,换了话题,又道:“钟炎,你们钟家与罗府相交十几年了,关于罗家你了解多少?”
钟炎果然就叫他转开了注意力,苍白的脸孔上很快浮出玄疑之色,睇目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可知上次依灵为何会蛊发么?”重仁不答反问,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究竟了解多少。
钟炎摇头:“不知道!我问过鬼医,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语罢,思忖了一会儿,道:“我也一直觉得灵妹的血蛊发作的莫明其妙,这里头应该有别的原故,可惜我一直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么说着,便转头看向了方重仁:他会这么问,定然是知道其中道理。
重仁默不作声,只取了桌面上的狼毫从容的在白纸上写下三个飘逸俊滑的大字,反过来给钟炎看。
“赤株蕾!”
钟炎闷声念了一遍,立即惊跳起来,那是芷竹最爱的西域奇花,红艳艳,好看得像烧红的晚霞!
“对,赤株蕾,怀蛊者嗅到其香必蛊发!”
重仁的话叫钟炎惊骇住:“你舅母先祖与罗家必曾结怨,我想解开其中的玄机,就必须知道其中的过去,但,到目前为止,我只查到罗家祖上曾娶过一个漂泊江湖的女子,素爱戴赤株蕾,可惜这女子何究竟是何来历,因为年代太多久远而无法详查,如果你可以的话,便去把那些迷雾拨散,解开其中之惑,或许,章门血蛊之迷便能拨云见日!”
钟炎从不知有如此曲折,若不是他说出来,他定然无从了解个中道理,久久沉默后豁然抬头,始问:“你刚才说这是交易,既然是交易,我若查探到了你需要的内幕,你又想以什么作交换?”
重仁目光一闪,弯起了唇,道出足能令他义无反顾的筹码!
是的,他本为局中人,如此却要化棋为局,誓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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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子夜,月西斜,客归去,重仁独自阁台中,倚柱望清月而不曾进房歇下
夜色中有桂香飘来,是阿意藏于在附近。
之前在山坳里听了他们的禀报,他不曾言了半句,沉思半天后就自径下了山,阿意一定心存担忧才一路相随到了园子,直等钟炎离开后,他才带阿行与阿影鱼贯的走进轻云阁,等着受他指示:就在今傍晚时分,扬叔有飞鸽传书,说新郡城里热闹异常,陌生脸孔数不胜数,并且那三千禁军已然到了新郡,如今就驻轧于郡城之外。
“爷,事情已越闹越大了!进京后不知爷要如何行事?”
星光沉沉,阿意嗓音也沉沉,肃然的问着话。
重仁轻轻一笑,闭上了眼,享受着夜风凉静的洗礼,淡淡的问:“闹大也没关系,老太后心系大明朝的天下,又相信天命之说,不敢拿我怎么样的,至于依灵,恐怕他们最想做的是拿住她来威胁我,暂时不会拿她如何如何,而且祈珏也不会容了宫里的人伤她半分,所以,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事解决掉,但在进京之前,还是有两件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哦,什么事?”
阿意见他胸有成竹,心中一宽。
“去太湖龙泽镇探访一下!”
重仁吩咐着,他另一个身份名下的小小未婚妻:青莞公主据说就寄住在那边一世代承书香的小户人家门上。
那个小丫头片子,他十几年前曾远远的见过一面,只知她个儿很小,骨瘦如材,后来因为叫太后荒唐的指了婚,他就再也没拜访过八王府,听说如今女大十八变,长的斯文而大方,不仅知书达理,而且娴慧恭顺,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宇文棠刖是这么说的,可是到底真相如何,也只有八王爷心里自己知道了!
他在心里淡笑了一下,又续道:“然后去衡山把清波的师傅蓬山道人请到京城去,有些事我想我需要亲自问他一下!”
相比较而言,他对于清波的来历更有兴趣。
一个被忧忧子特意改了命道的人,与依灵,与整个布局绝对有抹不掉的关系。
“是,我这就动身!”
阿意并不清楚其中究竟有怎样的牵扯,但只要是他叫他做的事,他定然照办,何况这事还关系到依灵,所以没多问原因便恭声领命正想走。
被他叫住:“不必这么急,明天走吧!”
重仁是微笑着睁开的眼,含笑的目光深深的直在他身上瞅,意味长长的道:“我知道你跟阿行阿影都关心着依灵,可就算再关心也不必这么急于一时。”
话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沉沉微笑,语轻飘而意深深:“阿意,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护着她,只是,你若想我无所察觉的话,就不该这么护着她!”
他拉着惋惜的声音在低吟,一种了然悟透的的犀利令阿意心中一凛,不敢再正视他能摄人魂魄的利目。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