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之后,泉抬起头来,发现他们两人已经出去,桌上的水杯已经空了,她问了一声埋头的延夏河,然后拿起两只杯子出去带上了门。
离饮水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泉听见两个人熟悉的声音。
梁静修的口气有些不满:“雪雅,你太善良了,对那个人。”
“可是,毕竟是立秋做错事。”曾雪雅低低地说。
“有些事你不太了解。”梁静修不耐地说:“总之你离他远一点,他很危险。”也许是感觉自己语气不适,缓和下来说:“不要担心,真有什么事的话,我跟立秋会解决的。”
“我知道。”曾雪雅说。
走出饮水间的曾雪雅和梁静修看到泉有些吃惊,不过看到她手上的杯子就明白了。曾雪雅向她点点头擦身过去。
“梁老师。”泉叫住了走在后面的梁静修:“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您。”
“什么事?”
“下午课完之后,如果我联系你,你可不可以尽快去一个地方找我?”
“什么地方?”梁静修奇怪地问。
“现在保密。”泉对他眨眨眼睛,转身走进了饮水间,她想,当然要保密了,不然那种地方你会让我去吗?
自己在知道之后已经犹豫两天了,终于下定了决心。
返回之后又过了片刻,梁静修敲敲扇子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循序渐进,方为上策。”延夏河立刻如大赦一般扔了笔。梁静修拿扇子敲他的头说:“你这个态度怎么对得起雪雅,我们可是要PK的。”
“什么?”延夏河和泉都吃了一惊。
“放心,”曾雪雅微笑着看着延夏河:“我跟静修也真是很久没对阵过了,既然都甘心受差遣了,不如就添些有趣,夏河,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才,不过你也要青出于蓝才好。”
“此言甚得我心。”梁静修摇摇扇子,向泉邀请一般地说:“怎么样?替我杀他们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吧。”
四人一起笑起来。自然延夏河的笑容最苦。泉笑着看向延夏河,延夏河却脸色尴尬的把视线移开,这让泉突然想起,他们还在“没有关系”的状态呢。
他们各自收拾了东西离开,今天的补习算是结束了,不过对于泉来说,她的冒险要稍后开始。
医学院的位置在学校的最西边,那里附近毗邻的地方是一大片矮树林,据说常常有解剖过的死猫死兔被埋在那里,晚上的时候遥远地可以看见磷火。
冬天的夜幕总是落得格外早的,傍晚时分,泉站在医学院大楼前看着楼上稀疏的灯光,发现自己疏漏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她应该现在回去,改日白天再来吗?
最后,在强烈的拿到纸牌的决心驱使下,徘徊了一阵的泉看着越来越黯下的暮色,终于踏进了医学院的大门。
要下去地下室,还不能被人发现,否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于是泉蹲下身从门卫室的下方挪移了过去,然后闪身躲进了走道。走道里是明晃晃的日光灯,却空无一人,诡异安静。泉无暇多想,走到了楼梯处,深吸一口气,开始往下走。
自己的脚步虽然很轻,但在一片死寂中听起来有一种惊心的沉闷感。
所幸的是,终于走到了地下一层,发现这里过道的灯也亮着,虽然只是昏黄的低瓦度的灯光,只照见附近一小圈的地方,但也胜于一片漆黑。
到是到了,可是会放在哪呢?
她掏出背包里的手电筒,顺便看了一眼静静躺着的手机,她已经把梁静修的电话设了快捷键1。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只能希望他赶来的时候快些了。
她沿着过道走向尽头,手电筒的光晃晃地投射到门上,那上边的牌子上写着:教学遗体存放室。泉终于走到了门前,她觉得这个过程很漫长,影子在脚下虚浮,自己的心也在起起伏伏,如漂在水上,有不真实感。毕竟,她很清楚,那道门后是怎样的幽冥地界。
她以为那张牌会在门上看到,因为提到了出口。可是用电筒扫视了两遍,没有。在不甘心的第三次查看中,有些失望的她发现了一些什么——门上的锁是松开的。
她记起那次找到废弃钢琴的杂物间的锁,也是坏掉的,那些牌通常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是不希望被意外拿走,但对方又是希望她继续的,所以为她设置了方便。
那么几乎可以确定了,她必须进去才能有所发现。虽然一再考虑对方安排她到各个地方的动机,这些地方一个比一个更接近恐怖和危险,但对于已经投入到这个游戏中的泉来说,那扇门就是一个讳莫如深的**。
现在离去自然可以。不过周围**静了,连一丝异样的响动都听不到,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又似乎过了漫长的时间,泉终于伸出颤抖的手伸向了大门。
其实从自走下楼梯的开始她的紧张就让她犯下了错误。为什么这里有灯光?什么人需要灯光?
但她已无暇念及,那扇门在她的轻推之下无声地打开了,一阵阴冷的风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潮湿味道扑面而来……
在数里之外家中坐着的延立秋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泉现在的情形。倘若知道,他的心情也不会轻易乐观。固然他能理解泉对她的隐瞒,也心疼她的孤身坚持,他能做的,就是已经将两个能力不在他之下的好友都安排到了他们的身边,纵然有什么人想对付他们,静修和学雅一定不会让这种事付诸现实,但他焦虑的是在暗处的人如果更快更狠地下手呢?
他一定会追悔莫及没有逼问她……
他突然有些没来由的心慌,眼皮上下跳动,在一向镇定的他是极少的事。
也许是最近太累了,他想着,决定去开一瓶红酒宽宽心。不过拿着酒瓶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喝吧,那样也有意思些。他决定等下去……
为何今天的等待格外漫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