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只差0.01公分处堪堪刹住。
如果这是把利刃的话,相信为这杀气一激,陆晗的头发一定要跟武侠小说里一样悠悠飘下数根来。
陆晗脸色不变,颇有风度地用手推开鞋子,退离一步说:“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嘛,虽然手段牺牲你了一点,目的不是也一样达到了。至少她以后看到你就不会那么严肃和防备了哈哈哈。”
顾知若脸色很臭地收回脚,不甘心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同归你个头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在追她?还有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再讲那件糗事就罚你一年不能吃甜食?!”
“啊”陆晗惨叫一声,显然是忘记这一茬了,刚刚还春风得意的神情立刻变得灰败,这是他的死穴啊死穴。
“不要啊,顾总,顾少爷,顾知若,知若……”陆晗跟在顾知若身后一路呻*吟……。
不过,就在陆晗垂头丧气地被顾知若抓住死穴惩罚的时候,商泉却在调制咖啡的间隙里回想着刚才的情形笑得莞尔。
正如陆晗所说,本来她始终刻意和延立秋、顾知若这一类与她不同世界的人保持着距离,却被一个拙劣的笑话小小地在她心上敲开了一点保护壳。也许就是那么一点点原来这种人也会犯傻的亲切感,让她觉得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也许可以做个朋友也不一定呢。
在学校一连过了三四天,继上次被扔石灰和镜子上的字警告后,泉已经做好迎接升级版恶作剧的心理准备,但一切平静。只是天悦有些躲避她似的,几次找她都找理由不见。也许是听说那些不好的事吧。泉虽然能理解,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好在杨汐时常来找她,稍稍弥补心里的失落。
天悦啊天悦,你怎么了?问又不肯说,死丫头……
“许悠悠!许悠悠!”讲台上点名的老师拖长了声音喊,把泉从心事中唤起。
周围的同学细细碎碎地议论起来。
“许悠悠又没来吗?”老师环顾了一周问。
“她快有一个星期没上课了吧。”有人在底下小声说。
“一个星期?”泉惊觉,也是很久没有看到她活跃的身影了。
老师在纸上划了一笔之后,接着点名。
许悠悠出什么事了吗?泉想。
晚上回到家中的时候,意外只有延夏河陪她吃饭。王姐端着盛放饭菜的托盘走过。
“怎么了?”泉忍不住问。
“延立秋在房间里吃饭,他要陪悠悠。”
“什么?许悠悠在这里?!”泉大吃一惊。为什么一个星期不去上课的许悠悠会突然出现在延家?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她从家里跑出来的。死活要赖在这里。没办法,病人最大。”延夏河说。
生病了?这就是没有上课的原因吧。
“什么病?”泉关切地问:“严重吗?”
“肺炎。发现及时,已经没有大碍了。她啊,生个病也不安分。”
哦。泉沉吟了一会问:“那她今天会住在这里吧。待会我会去朋友家。”
“你去哪?”延夏河没明白过来,惊讶地说。
“约法三章之一,不可以对任何人泄露我们的关系。”泉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收拾碗筷。
……延夏河一时无语,表情尴尬。过了一刻,才呐呐地开口了:“其实我……”
“其实你没什么恶意。我了解。不用抱歉。”泉对他点点头,把背包带上,准备离开。
“不用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说话。许悠悠和延立秋已经站在身后了。调皮的神色掩饰不住病中的苍白,她撅着嘴冲延夏河说:“夏河哥哥最没劲了。立秋哥哥都告诉我了。”
延夏河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延立秋。
“不过我是不会叫你姐姐的。我的标准很高的。”许悠悠说完咳了两声,不过明显因为幻想的情敌变成了家人而大大消减了敌意。
延立秋看了一眼背着包的泉皱眉说:“这么晚了,不要到处乱窜。”转而对许悠悠嗔怪地说:“跑出来干嘛,回床上躺着。”
“太闷了嘛。”许悠悠撒着娇:“再说我已经没事了,我要和泉一起玩。泉,我再跟你讲夏河哥哥小时候的糗事好不好?……”她兴冲冲拉着泉冲向沙发。
这个小毒牙。延夏河冲她的背影磨着自己的牙,看一眼延立秋说:“你真是把她宠坏了。”
延立秋不理他,走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喂,是许家吧,我是延立秋……”
延夏河注视着那边热火朝天的情景(主要是悠悠比较热火),正在无奈中,只听见延立秋的声音突然高起来:“这样对悠悠不好,你坚持要这么做吗?……”语气里压抑着愤怒。
客厅里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静了下来。延立秋摁下停止通话键,走过来,脸色阴沉对许悠悠说:“你妈妈亲自来接你回家。”
许悠悠的嘴巴立刻撅起老高,不等她的“不要”说出口,延立秋严肃地话立刻塞住了她的嘴巴:“她知道派人来接你一定不肯乖乖回去,所以亲自过来。你要听话,跟她回家,知道吗?”
“这么晚了,跟阿姨说,明天你再送她回去不行吗?”泉奇怪地问。
延立秋似乎没有听见。他温和地抚摸着悠悠的头发说:“待会让夏河送你出去,等病完全好了,再过来玩。好吗?”
“为什么?”许悠悠的眼中噙着泪花哀怨地喃喃:“立秋哥哥人这么好,为什么我妈妈要恨你呢?……”
泉看到延立秋的手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微笑着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悠悠以后就知道了。”
为何眼睛里却有着浓雾散不开的哀伤?泉怔怔想着,却与他的视线接上,突然犀利,泉吓了一跳,飞快把视线移开。
直到许家的车来,客厅的气氛一直很沉闷。
延夏河终于送许悠悠出去了。泉注视着延夏河看着窗外对着的庭院,那里传来人声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那是怎样的视线?是冰冷还是火热?为何彼此避而不见?一扇窗的距离外,是个据说恨他的女人。但为什么这个背影所在的空气里充满眷恋和伤感?
“你以为我在介意悠悠的话吗?”没有回头,延立秋轻易地破释了泉的想法。“许家和延家交情很深,两位女主人是要好的朋友,也是同时嫁入两家的,但二十多年前,两家的关系曾一度破裂,延家受到了不小的损失,我只是不想这种事情重演罢了。悠悠很天真,是许家的独女,有什么比同她亲密更容易的事呢?一两个女人的怨恨又能怎样呢?”
原来,被这个男人疼爱呵护的许悠悠和我一样,不过也是棋子而已。泉没有激动,也许这种解释才是最合理的吧。要告诉许悠悠吗?她也不可能相信,一枚心甘情愿的棋子是没有办法改变被操纵的命运的。这个男人当然足够聪明地知道这一点。
戏已看完。沉默片刻的泉起身拿了手边的东西疲倦地离开,平静地说:“我去睡了。”
冗长的走廊,是晃动的甲板,茫茫的水中,心的距离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