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室内响起的还有校长惊喜的声音：“知若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知若眼风迅速地瞟过她一眼，就笑容灿烂地向校长走去：“是啊。这不是忙里偷一点闲么。再说，我哪有您忙，打理明川可是个大工程啊。”
“又来打趣我这老头子。这是百年的基业，我不过是按着前人的路线循规蹈矩地走罢了，咳，被你说的，跟我做了多少大事似的。”校长在顾知若面前一点没有长辈的架子，倒像是二人是很久的忘年交一样。
眼看两人沉浸在热烈的交谈气氛中，泉听到其中还有提及私事的意思，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待下去不太合适，既然来此的目的已经完成，她站起身，把名册轻轻放在桌上，等两人话停下来，礼貌地示意归还，然后再次表达了感谢离开了办公室。
她沿着来时的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商泉。”她停住步，诧异地转身看去。跟来的果然是顾知若。
她虽然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会在明川出现，又似乎和校长关系非同一般，但现在都顾不上去思考一二，所以纳闷他为什么叫住她。
顾知若走近，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查菁英名册为了什么？”
泉的眉毛挑起来，脸上明显是“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这大概和你无关吧”的表情。
顾知若故作认真地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你也看见了吧，我跟校长很熟，在明川搞不定的事情可能不多。”
泉一眼看出他的认真是一种恶意的调侃，仿佛就是为了特地捉弄她，等她急切地掉入话里的陷阱。为什么这个人的神色里，总让人觉得有恶意如影随形。显然，他并不虚伪地掩饰这些，相反还故意地放大，隐隐现出一种散漫和狷狂。
泉淡淡地回答：“谢谢，不用。”
顾知若笑笑，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双手一摊，坦白说：“那我总得找个话题才能跟你搭讪吧。”
搭讪？这不是追女生的步骤么，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呀。泉的眉头皱起来。
“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长得挺耐看么……”顾知若继续“胡说”，似乎为他所说的“搭讪”作解释。
商泉无语望天：多谢你的坦诚，挑了个既不是美女又不说难看的好词——“耐看”，真是败给你了。她懒得多说，转身即走。
“喂喂”料到她如此反应的顾知若喊了两声，然后放低声调在身后慢慢说：“那看在我提供给你一份工作的份上，不能陪我说说话么？”
泉赫然转身，看见一朵真正戏谑的笑容绽放在面前这个男子的脸上。前面所有的玩笑或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看到她脸上的大大的惊异。
顾知若对效果表示很满意，不等泉开口，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对，我是咖啡店的幕后投资人，也是你真正的老板。”
“跟你介绍一下好了。”老板在长椅上舒服地坐了下来：“我是顾知若。这个名字反正以后你也会听到的，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也是从明川毕业的，这里的老校长呢，是我的伯父。今天我刚好过来看望他顺便在学校走走。”
泉板着脸“哦”了一声，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好说。
一时两人都有些沉默。片刻后，顾知若开口，还是那个问题：“你在找菁英纸牌？”
……老板你很闲么。泉心里嘀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啊。想了想还是用了比较客气的方式回答：“好奇而已。”
顾知若眼中闪烁着看破她敷衍的锐利光芒，却刚好一阵课铃声响拯救了泉，她“啊”了一声，满脸歉意地对面前这麻烦的人说道：“我一会有课，先走了。”一阵风似地跑走了。
留下顾知若仍坐在长椅上，脸上渐渐浮出玩味的笑容。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陆晗，你来明川一趟，给我查一件事情。”
“有人开启了纸牌游戏。”顾知若语气沉吟，眼中有光华变幻：“不，我怀疑，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游戏，而是有人利用这个游戏设下了一个局。”
手机光熄灭下去，他拿着手机看着前方陷入了思索。突然一阵手机震动响起，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一张雪女的头像，下方写着“顾知衡”。他接起来，没等说话，隔着手机就能感觉那边的嗖嗖寒气：“你在哪？”
嫁得出去么，你这千年不化的冰块女。他有些恶毒地想，随口敷衍道：“在明川呢。怎么了？”
“爸找你。有个项目非要你过来听听你的意见。”语气中是浓浓的不悦之意。
顾知若听出她的不满，笑了一声，说：“好，正好这边的事也差不多。”
“另外，延家私生女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顾知衡问。
“在查，很明显，她遇上了麻烦，而且好像有人比我们比延家更早出手了。”
“是么。对方是什么来路？”顾知衡略略有些惊奇。
“暂时不知道。我叫了陆晗过来，一方面暗地帮我查一查，一方面给我制造些机会，好让我找个理由取得她的信任。”
“呵呵呵。”轮到那边冷笑了：“你顾少出马，还有搞不定的女孩。少见。”
顾知若有些无奈：“她的戒心很重。”
放下电话后，顾知若想着刚刚自己无意说出的感觉。的确，第一次在咖啡店看到她时，就能感觉到这个女孩身上一种坚强和独立的气质。她有延家这层身份本也可以衣食无忧却在接受了那个继承条件后利用课余时间在咖啡店里打工，可见她骨子里的骄傲。他观察她工作的娴熟和与客人的应对，再加上对她从前家庭的调查，不难想象她是在怎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
这种女孩子，聪明有主见，清醒有骨气，宠辱不惊，不卑不亢，刚好就是他最讨厌最感棘手的那一种类型。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课后，泉在规定的时间匆匆赶到咖啡店，倒是没看到那位古怪的老板，只有小宇和小菲在忙碌。她有几次想跟小菲提及上次的那位客人，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他说为自己提供了一份工作，这到底是个偶然还是故意的安排？她一边收拾着桌上散放的书刊杂志，一边忍不住想。
正收拾着，一份商业杂志封面跳入了眼帘，旁边是大大的黑色宋体字标题：《商界青俊奇才—顾知若和他的版图扩张》。
封面上的顾知若和下午那个明川的顾知若身影重叠在一起，叫泉一时有些感觉失真。她避开封面上顾知若那蒙娜丽莎般的微笑，翻到报道内容读下去，一些凉意在心底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