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在做，天在看
父女俩正说着话，青儿就来了。
“皇上，青儿怎么样了？”她装模作样地走了进来，并用手试了试音音的额头。我这里，有前阵子东齐那边送来上好的丝绸，眼瞅着夏天也快到了，我想给音音做一条裙子。”
在冷决暝面前，青儿总是那么擅长掩饰。看着她如此贤惠，对音音又如此体贴，冷决暝对她的印象愈发地好了起来。
“青儿，谢谢你。不过你有身孕，这些事还是让宫女们做吧。”冷决暝看着她，那眼中分明满满都是怜惜。音音气急了，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受得那份气场。
于是她冷笑道：“青贵人，音音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说什么感谢的话。见外了……”她温柔地笑着。
“皇上，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让音音休息了。”青儿扶起冷决暝，想将他拉走。
“正好，朕也想听你讲讲我之前的事。”冷决暝站了起来，想要跟她一起走。凰音可急坏了，听她将之前的事，那还不乱套？
“父皇，音音害怕。你能不能陪我睡？”无奈之下，她只能使出杀手锏。但这次让她彻底失望了，因为没等青儿出来阻拦，冷决暝便直接拒绝了。
“音音，这里有很多宫女，她们随时都在你身边。”
这句话听起来稀松平常，但敏感的凰音还是察觉到，他的心正在朝南宫青儿那边偏去。命运对她真是充满了嘲讽。
“皇上你想知道什么事？”偎依在冷决暝的肩头，青儿体贴地说：“皇上您是个难得一见的盖世英雄，天生就是做君王的。你轻而易举地就平定了南秦和东齐，很快您就能实现大一统了。”
“是吗？”冷决暝看着女人脸上的崇拜，忽然感到很自豪。
“那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朕的？”
“是不久之前，大臣们建议充实后宫，青儿有幸就被选进宫来了。之后就一直陪侍在您身边……”青儿只讲对自己有利的，其他的一概不提。冷决暝也不知从何问起，真是她讲什么，他就听什么。
“贵人，有人求见。”半夜三更的小宫女却火急火燎地通知青儿，有人要见她。吓得她是满头大汗。一定是派出去的人找到夙翳了。
“我马上来……”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冷决暝，失忆之后的他似乎不再那么敏感，此刻他呼吸均匀，睡得很香。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但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冷决暝就睁开了眼睛。
“夙翳见过公主……”夙翳一见青儿就毕恭毕敬地要行礼。不知这么着急找我来有何吩咐。”
“你行走江湖见多识广，有没有见过大人可以变成小孩的？”青儿低声问。
“返老还童？”夙翳不知所云地问：“没见过。”
“切，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青儿不屑地看着夙翳。
夙翳淡漠地一笑：“公主不要以为夙翳是百科全书。不过在我们瀚海，有一种诅咒，中了诅咒的人，会变小，而且在一百日之内如果不能解除诅咒，就会……”
“就会怎么样？”青儿抢着问。
“就会全身爆裂而死。”
“宫里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但是她看起来是那么诡异，一点都不像小孩，所以我怀疑……”青儿很紧张地说。
“这个人对公主你不利？”夙翳皱眉。
“当然不利，我需要你摸清楚她的来历。”
“公主，药还差一味，属下全京城都跑遍了，但是所有的药店都没有。”御医无奈地说。
“差哪一味？”音音惊问。
“采桑子。”
“好，我知道了。药渣查了没有？”
“回公主，药渣并没有任何异常。”御医如实说。
音音沉吟片刻，说道：“你去把药渣拿来，本宫要亲自闻闻。”
不多久，御医就端着药渣进来了。但是正巧又被青儿碰见。
“御医你端着这些药渣做什么？”她警惕地问。
“因为要重新给公主配药。”御医到也机灵。
但没想到青儿一挥衣袖就将药渣摔倒了地上：“还吃什么药啊，音音你不是说现在瞎了很好吗？”
“青贵人，你这么针对我一个孩子干嘛？”音音笑问。
“你是孩子吗？据我所知，如果中了某种诅咒，也可以由一个大人变成小孩。而且只有一百天的性命，冰魄，你知道吗？”
这青儿比凰音想象的要聪明，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但好像她看出了什么。
“你想象力还不是一般的丰富……”
“公主，吃药了。”小宫女端着滚烫的一碗药走了过来，青儿一把抢过去，悉数倒在了音音的胸前。
“啊！”音音被烫得大叫起来。
“现在我杀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青儿得意地看着痛得浑身发抖的凰音。
“音音，父皇来看你了。”好巧不巧，冷决暝也来了。
“哎呀音音……”青儿迅速地将剩下的药全到在了自己身上，看得一旁宫女御医目瞪口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音音，你别急，看不见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她体贴地帮音音擦去眼前的药，又用毛巾将她烫伤的地方敷了起来。
看到这一切，冷决暝就自然联想到是音音因为眼睛看不见，而大发脾气，不懂事的她还将滚烫的药，泼了青儿一身。
“你没事吧？”冷决暝第一关心的不是床上那个被烫得一手是包的凰音，而是这个虚情假意的青儿。
“我没事……皇上你快劝劝音音。”她将冷决暝推到了音音的身边。此时音音已经完全气疯了。
“音音……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也不要迁怒无辜的人。”冷决暝皱眉。
“你看见什么了？你怎么知道我迁怒无辜的人了，你可以问问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经历林语儿的事，她长了些经验和记性，但是有时候她又会不经意地忘记，比如现在她又忘记这里是青儿的地盘了。南宫青儿只要给那些宫女使个颜色，她们便什么都不敢说了。至于那个御医，他又何尝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公主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皇上息怒，公主年幼遭遇这种不幸，难免会急躁。”御医将计就计给冷决暝解释道。
“你也这么说？”她冷笑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指鹿为马了。
“音音！”冷决暝斥责道：“以后不许在胡闹了，如果你再不好好吃药，朕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谁是你女儿，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凰音怒极，不顾一切地跟冷决暝吵起来。做他的女儿，天知道她有多痛苦，现在他还这么对她。
“你怎么这么任性！”冷决暝听不出凰音话的含义，但青儿却听得很清楚。
“公主，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会伤了皇上的心的。”如此的知书达理，如此的温柔体贴，冷决暝如何不感动。
“滚，你们都滚！”凰音抓狂，“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冷决暝被音音气到了，他拉起青儿怒声道：“这么不懂事，我们走！”
“皇上，您别生气。音音她只是孩子气……”青儿还继续装。
“让她自己反思一下！”
凰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顷刻间淹没了眼睛。她到底还是不擅长勾心斗角和伪装自己，跟青儿比无耻，她还真是做不到。这样下去，她的下场就会和当初跟林语儿斗一样惨。
“公主，对不起……”等冷决暝拉着青儿走了，御医才敢跟凰音道歉：“您一个孩子家，斗不过青贵人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斗不过，难道我就等着她把我整死吗？”凰音凄苦地笑了。有时候不是你不想斗，别人就不会找你。
“微臣建议公主，应该以退为进。跟青贵人一样的策略。”御医献策道。
音音哪里不知道自己要以退为进，但她脾气暴躁，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了……等下你背我去见父皇，我要跟他道歉。”凰音无奈地说。
想到之前青儿说那个诅咒，凰音隐约记起这好像是赤灵珠被激发唤醒的表现之一。至于如何解除诅咒，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父皇，音音求见。”跪在冷决暝的寝室外面，凰音艰难地开口。不想走出来的还是青儿。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啊？”
还没反应过来，凰音就觉得自己的手被踩到了脚底下。她胡乱地用力，想抽回手，不想却被谁推了一下，额头刚好撞到桌角。
湿润腥咸的液体顷刻间流了一脸。
“哇……痛。”这次凰音选择了低调，选择了退让。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凰音知道冷决暝回来了，于是索性躺在地上大哭起来。
“朕刚离开一会儿，又出什么事了？”他将凰音抱起来。
“父皇，音音特意来跟你和青贵人请罪的。”音音故作可怜兮兮地说：“但是音音眼睛看不见……”
“青儿，这是怎么回事？”冷决暝忙命人给音音止血，然后又责问青儿。那南宫青儿何等聪明，立即跪下来请罪，又即刻命人将所有的桌椅拐角统统包上丝绸。这一举动，又得到了冷决暝的赞赏。
凰音本想扳回一局，但又轻轻松松地让青儿赢了。
“还痛不痛了？”冷决暝关切地问，但是音音已经没心思去听了，她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忽然就生出一股莫名的厌倦来。是的，她厌倦了这种争斗，厌倦了这种似是而非的爱情，厌倦了各种曲折与灾难。
“父皇……你还生我的气吗？”她瞪着空洞的大眼睛问。
冷决暝温柔地将她的头发理好，柔声说道：“父皇怎么会生你的气。父皇只希望你能开心快乐……”
凰音忽然就笑了，他到底还是在乎她的，不是吗？
“青贵人那么疼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地听她的话。”这后半句话，让凰音顿时觉得浑身冰冷。有时候她甚至疑神疑鬼地怀疑，是不是早在之前冷决暝就已经喜欢上青儿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能接受她。
“怎么又哭了？”冷决暝看凰音眼中含泪不禁问道。
“哦……没……”凰音慌乱地擦着眼泪说道：“可能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吧。”她心里的苦到底有谁知道。面对着心爱的人，她只能叫爹爹。面对着心爱的人，她或许永远都不能说出自己是谁。
“朕送你回去休息……”
“不，我不回去。”凰音拒绝道：“父皇不如带我去后花园去走走。”
不料这时青儿却站了出来。
“皇上，王丞相求见说有要事，所以还是我来带音音去走走吧。”她主动牵过了音音的小手。
“既然这样，音音你就跟青儿去吧。”冷决暝很放心地就将音音交到了青儿的手中，在他眼中，青儿是个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凰音一听青儿要带她，就知道她肯定没打好主意。于是立即改口道：“既然父皇没时间，我看下次吧。”
“外面天气这么好，音音你也不要总是窝在房中。”青儿用力握住音音的手，“就让我带你去走走吧。”
“快去吧。”冷决暝摸摸音音的头，完全不知道她的恐惧和不安。说到底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个八岁的孩子，无论哪方面都已经不是林青儿的对手，只有躲在冷决暝的羽翼下，否则她真是随时都会被这个心机女人置于死地。
音音被青儿半拖着走出了葳蕤宫。
“你是在害怕吗？”青儿冷笑。
“哼……”音音同样冷笑：“我真是搞不懂你，青贵人你是不是有被迫还妄想症？我才八岁，对你没有威胁吧？为何你整日里就想至我于死地？”
“就凭你现在所说的话。”青儿将音音拖到一棵树下，“夙翳，你出来。你看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诡异的小女孩。”
“夙翳？”那个傻瓜？凰音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那个疯子夙翳是如何跟这个青儿勾结上的。
夙翳看了看凰音，又摸了摸她的小脸。结果被凰音愤怒地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哪里来的疯男人，这么无礼！见到本公主还不下跪？”
“小丫头，脾气可不小。”夙翳冷哼。
“那也比你这个是非不分的傻子强。”凰音嗤之以鼻。
“我哪里是非不分了？”夙翳很好奇这丫头说得话。
“夙翳你少跟她废话，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青儿不耐烦了。
“青贵人原来是怀疑我来历不明啊，既然如此你该去问问父皇，怎么还问起不相干的人来了？”凰音冷笑。
“死丫头，少废话。”青儿狠狠地打了凰音一耳光。
“青贵人，你擅自带男人进宫，如果皇上知道，你猜他会怎么想？”音音一口吐出口中的鲜血，继续问道。
“那我就先杀你灭口。反正现在皇上很相信我，我就说你失足落水，他还能怎么样？”青儿奋力将凰音抱起来就想往水中扔。
“你忘记了，是谁带我出来的？难道不是青贵人你吗？我若是死了，你如何脱得了干系？”
青儿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音音扔到了荷花池里。
“我不淹死你，但是让你喝几口脏水总可以吧？”她站在岸边哈哈大笑，看着音音在水中拼命挣扎。夙翳看不下去了，他三步两步冲到水中将音音抱了出来。
“想知道她的来历，就要保住她的性命，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夙翳不满地看着青儿。
“怎么你也心疼了？果然是妖女。”青儿不屑地看了一眼夙翳，转身就走了。看着青儿走了，夙翳脱下外衫将音音的头发擦干，然后才开始问她。
“姑娘，你跟赤灵珠渊源很深，你到底是谁？”夙翳还是有点心眼儿。
“我是谁，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我敢肯定青贵人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找错人了。”凰音冷静地说：“如果你一直跟在她后面，将来后悔的只能是你。”
“你知道我的事？”夙翳皱眉。
“哼，知道你是头猪。”凰音不屑一顾地骂道。
“你……”夙翳气得说不出话来，“都快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知不知道你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后，你心爱的男人还是认不出你的话，你就只能永远这么小，或者很快就衰老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