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的头骨头仿佛要碎裂一般……卿水紧咬着牙,想要放弃调息,但那股力量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她听见青冥的声音,正要出声询问,却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
青冥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他手中氤氲出一缕白色的雾气,融入桶中。
突然,卿水只觉得那股力量再次安静了下来,顺着另一股柔和力量的指引,完成了第三个周天的调息。
“这是……怎么一回事……”卿水睁开双目看向青冥,目中满是不解。
“心太急了。”青冥扫了她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转身出门。
心……太急了么……看着青冥的目中那丝无奈,卿水唇边划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出桶着衣,心怎能不急…………如若不急,不是任人宰割了!
青冥再次回来时,窗外已经银月高悬,卿水和衣而歇。他嘴角微扬看了眼榻上卿水,随后挥手收去屋中木桶,盘膝坐在软榻一头,闭目调息。
一·夜静谧,卿水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睁开双目便对上青冥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回就算了,日后再不可擅作主战。”青冥摸了摸她的头,一贯温润。
“那样岂不是任人宰割……”卿水一滞,将心中所想说出。
青冥挑了挑眉,在她头上的手掌微微一顿,嘴角上扬:“欲速则不达,修炼不果,反伤根本孰轻孰重?”
卿水瞳仁一缩,面上闪过懊恼,不甘地看了一眼青冥,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明白青冥话中的意思,若如同昨日一般,吃亏的总归是自己。但是……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
“修行一途,最忌心浮,急不来的。”青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卿水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后起身:“知道了……”她目光看了眼自己腕上墨玉,又看向青冥:“这东西,好不安全。”
青冥闻言失笑:“要如何,才安全?”
“起码,不再那么惹眼……”卿水偏了偏头道,她还惦着是因那位田掌柜一眼瞧出墨玉的不凡,才生了后来的事情,心里又是莫名恼火。
青冥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她腕上的墨玉,轻笑出声:“这样……便依你。”他手扫过卿水腕上,墨玉闪过一丝黑色的光芒,旋即隐没。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卿水,接道:“外人瞧了只是一件装饰,也无碍你与你伙伴的相处。这样,你可满意?”
卿水并未察觉墨玉的异样,有些怀疑的看向青冥:“真的?”
“竟不相信自己的师尊?”青冥点了点她额头,无奈道。
“再信你一回。”卿水躲过他食指,走到一边,话虽如此说,手却还是有些怀疑的转了转墨玉,而后转身朝外走去:“我去见卫老。再看看柳凉。”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卿水徘徊在云客来门前,犹豫是否进去。
云华自天火书院来,远远就看见在云客来前徘徊的卿水,妒从心生,几步上前:“不进去做什么,还等着老师下来请你。”
不等卿水反应,云华直接将她拖入云客来,直往卫老屋子的方向走去。卿水挣脱不了,只得快步跟上。
“卫老能收你为徒,是你的幸事,你还拿架子不成?”云华边走边数落卿水。
“我是来……”对于云华的数落,卿水汗颜,想要将来意说出。
“不需你说,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昨日洛言去找你时,你就应该同他一起过来才对。”云华打断卿水的话,停在一扇门前,将门推开,把卿水往里一拉,大大咧咧的喊道:“卫老,你新收的小徒弟来跟你请安了!”
“哦?小卿水来了?”卫老从里间走了出来,这几日透过柳凉的嘴,他倒是得知不少卿水的事情。
卿水被云华这样一拽,身体倾斜不由朝前面踉跄了几步,抬头正对上卫老的视线,不由有些讪讪:“我是来看阿凉的。听洛言师兄说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敢情那个半死不活的小丫头不恢复,你就不来看你师父我了?”卫老眼一瞪,不满的看向卿水。
“这妮子,怪没良心的。”云华自顾自的落座,笑看着卿水。她今儿倒要看看,这小丫头何德何能让卫老开口要收她为徒。
“阿凉她……”
“那小丫头已经歇下了,小卿水,叫老夫一声师父就这样难?”卫老走至卿水身旁,吹胡子瞪眼看着卿水。
卿水瞥了一眼云华,又看向卫老一时无言,她理了理心神,沉吟着开口:“今日过来……还想同卫老告罪……”
卫老猛的扬声:“告罪?告什么罪?”
“我……不配当卫老弟子。”卿水垂头,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只觉松了口气。青冥尽管说看自己,但……如若真的拜了,只怕……面对的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未来’。
云华眉头一抬,目中多了两分讶然,她以为……卿水是来拜谢师恩的。看了眼卫老神色,手肘不自觉的搭上桌子。
卫老眯了眯眼收起他的顽童本色,笑问道:“不配?这个,也只能我说了算。”
卿水闻言不答,只是垂着头,云华见她这样皱了皱眉:“卫老这般待你,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面对卿水的沉默,卫老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怎么?不愿说?”
卿水抬头,与卫老对视片刻,无奈道:“并非不愿说,真的……是不配……”
“不配,那也有个不配的说法啊,你这是在敷衍卫老?”云华皱眉,她受卫老教导多年,都不曾听卫老提过要收自己为徒,卫老更是不允自己叫他一声师父,而这卿水深得卫老看重,却这样不知好歹!三番两次想要推脱,难道她以为,她的那个师尊还能强过卫老不成?
卿水看了眼云华,对她此刻的态度有些不解,本能的反驳道:“我没有敷衍……”
云华冷哼一声,就要开口训斥,卫老抬手止住她将出口的话,朝卿水和善问道:“既不是敷衍,那又是怎样一回事?”
“是……真的不配做您的弟子。”卿水轻声回道。
“怎么就不配了呢?”卫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道。
卿水又垂头,半响无言,看的云华有些烦躁,开口道:“你且说出个章程来,配不配还得卫老说了算。吞吞吐吐的谁知晓你心里想些什么?”
“一来,我并非修炼之才,不好令卫老威名受损。二来,我已有师尊,正所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师尊待我有恩在前,我不能背弃师尊。”卿水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卫老与云华的脸色,又立即垂头。
卫老深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卿水身旁来回走了几步。云华直直瞅着卿水,面色微舒:“卫老都要收你为徒,你自是可造之材,又何苦妄自菲薄?至于你那师尊与你有恩,我们那日就说过了,并不妨碍。”
“这不一样。”卿水抬头直视云华。
“这是你师尊的意思?”卫老停下脚下的步子,看着卿水的目中透着几许冷意。
“并非师尊的意思,是我自己所想。”她斟酌着回道,而后目光转向卫老,看出他眼中的冷意咬了咬唇,继而道:“我知道卫老您有恩与我,只是……万事总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何况,您身为强者,怎能与他人共享弟子。我若再拜您为师,岂不是对您不敬?这般……卿水却是万万不敢的。”
“你倒是会说话。”云华嘟囔道,卿水却恍若未闻一般定定的看着卫老。
“小丫头,你这话,可是将老夫的后路给堵死了啊……”卫老一只手搭上卿水的肩膀,冷声在她耳边说道,音调中隐隐带了两分威胁之意。
“卿水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没什么不敢的。”卫老冷哼一声,将搭在她肩上的手放开,又负手走了几步,猛的停下步子,转头看向卿水,别有深意道:“也罢!我认你做徒弟就好。小丫头,你可得想好你要怎么报答老夫啊……”
云华看了眼卫老,又看向卿水,这小妮子……到底是有怎样的本事,竟让卫老如此对待……
卿水略一思索卫老这话中之意,蹙着眉头缓缓说道:“不知卫老想要卿水如何报答……”
“小妮子,若是做不到的事情,还是莫要应允,省的卫老空欢喜一场。”云华似笑非笑道。
卫老闻言,瞪了卿水一眼,有些气恼:“云华说的不假!我要说出来,你还能办到?没得又是空欢喜一场!”
“除却拜师以外……力所能及……”卿水看了一眼云华,在看卫老认真道。
“当真?”卫老摸着胡子眯眼看着卿水,一脸不确定。
“当真!”卿水见他这样,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稍稍迟疑,而后肯定的回道。
云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唇边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容,不论这妮子究竟有何本事,这一回……却叫卫老将了一军……
卫老嘴角上扬,看着卿水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卿水直觉不好,紧接着便听见卫老开口:“既然当真,老夫便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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