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是细作!?
这个认知,令舒涵几番心寒。明明天真无邪,没想到只是伪装的手段;明面上是关心,心底却存着害心。这种人,不知,她身边还有多少。
她不得不重新考量身边之人,究竟有谁是真心相待?
叩门声响起,舒涵闻声道声:“进。”
灵溪推门而入,双眼无神,脸色失望,见了她,硬是挤出了一丝苦笑:“公主,这一天,你未曾进食,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吧!”
舒涵才想到,她将自己关在屋中已近一天,伤心失望有之,更多的却是在沉思,譬如说该如何走出被动,如何辨别形形色色出现在身边的人。木槿的事,让她不敢交付真心,怕只怕,到头来,受伤的人是她自己。
灵溪见她未应,叹息一声,只摇着头不动声色又退了出去。
当晚,行云殿愁云惨淡,一行人各有想法。
翌日一早,舒涵独自出了宫,去了左相府。人在生病受伤时总想躲回家人的怀抱中,她想,左相大概是她现今唯一可依靠之人。
一进门,左相正在用早膳,一个人,桌上是些馒头小菜,看起来,颇为清淡。他伸出筷子戳戳白面馒头,又转向了小菜,停在上方,犹豫不定,最后只收回筷子,拨了拨碗中温热的荷叶新粥,垂头像是盯着瓷坯碗,眼神却似无焦距般,不知落向了何处,舒涵进来都没有瞅见。
舒涵见他如此,便想唤他,看到他身后站着有仆人,怕她与左相关系被知晓,会对左相有影响,于是讪讪止了口,心中暗想,木槿的事倒是让她做事小心了很多。
倒是那老管家上前提醒了左相,左相抬头,眉目依旧和蔼慈爱,笑着道:“这么早便来看舅舅。倒好,我今日没什么胃口,过来陪我用膳吧。”
舒涵心下了然,老管家定是左相心腹,很多话,不用避讳。
“才刚看舅舅心不在焉,可是有事?”舒涵环视一圈膳厅,不见薛昊和她舅母,“表哥和舅母呢?怎么让舅舅一人在此?”
闻言,左相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向老管家道:“消息可散布出去了?”
“按老爷吩咐,已将少爷去了苏州之事对外散布。”老管家恭恭敬敬地答道。
左相点点头,又问:“少爷和夫人可安置妥当了?”
“皆照您所说安排好了。”
两人一问一答,舒涵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两日,她忙得云里雾里,不曾留意左相,也没有听到薛昊去苏州的消息,出何事了吗?如此一想,她也问出了口。
左相依是交代老管家:“你也去吧!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是!”老管家面露担忧,还是依言去了。
左相这才回头,并没有回她的话,温言道:“吃饭吧,吃完了陪我去一个地方,我自会告诉你。”
左相如此,舒涵知定是有事,然而,左相又这般说,她只得按下心中焦虑。荷叶粥入口馨甜,她也无心品尝,这些天,连连发生的事,让她惶惶不安,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悄悄上演,而她无声无息便被席卷进去了。
左相见她若有所思,开口缓解了气氛:“瞧瞧,怎么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事,说给舅舅听听?”
本来想向左相诉诉苦,目下,她也不想再提及木槿,满心满眼都在思考左相今日的反常:“没事儿,舅舅多吃点。”说着她夹了个馒头给左相。
一顿饭,吃得两人皆是忧心忡忡。
吃完饭,左相领着舒涵径直去了书房,他四处瞧了瞧,见没有外人,方合上门。转过头,转动一下书桌上青瓷卧羊烛台。
墙壁上赫然出现一条密道,左相拿着一只蜡烛,斜眼指了指密道,先进去了。
舒涵先是吃了一惊,后来,想左相宦海沉浮,有那么一两条保命的密道,当是正常,便跟在左相身后进去了。
左相搬动内里机关,密道门“唰”地又合上,密道瞬间暗了下来,左相掏出打火石点亮蜡烛,又继续向前走。密道内狭窄,舒涵左右看了看,倒是有些机关,可能连通着某些暗器。约莫行了一段路,眼前明亮起来,左相吹了蜡烛。
眼前出现一个小密室,舒涵四下打量一眼,密室正中摆放着是死人灵牌,不同于静宜寺中的无字牌,这些令牌全都注明了死者身份,共同点是,这些人都是萧性。
左相走到密室正中,跪下拜了三拜。死者为大,舒涵纵是有再多疑问,也先行了礼。
左相起身,这才开口,眼神中多了几分怨恨:“舅舅一直不曾告诉你,你母妃死后萧家发生何事。今日,我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萧家,萧贵妃!舒涵不由头痛,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她不知啊,眼前的局面怎么越来越脱离轨道。
“妹妹被赐死后,父亲始终在追查真相。”左相陷入回忆中,“那日,也是春日吧。萧家满门一百三十六口被屠,父亲临死前将我打晕藏在密道中,等到我清醒过来,萧家已成了一片废墟。我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是仇家寻上了门,于是改名换姓,逃出金陵。十几年来,我一面追查妹妹和灭门的真相,一面壮大实力。”
“等到我坐上今天的位置时,我才终于有了一点线索。灭门是一个叫红莲教的组织做的,那班人做事滴水不漏,只要别人出得起钱便丧尽天良。我顺着这条线索,不想妹妹的事同样牵扯上了红莲教,本以为真相即将揭晓。”他低下头,双手握拳,指尖泛白,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却被他们发现功亏一篑。”
舒涵听了这些,不由急了,既然这些人心狠手辣,那么,左相岂不是危险了:“舅舅,那你……”
左相挥手打断她,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不用担心,我能解决。今日,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记住血海深仇!”
舒涵心中疑惑,说这些,仅仅是知会她,她有仇未报。
她来不及问出疑惑,左相问道:“你的玉佩还在吗?”
玉佩?琴箫玉佩,舒涵自知晓它的意义便一直贴身携带,此刻,她点点头摘了玉佩递至左相手中。
左相接过玉佩,细细摩挲,眼中闪着泪光,失神般喃喃:“这是你母妃唯一留给你的,你定要好好保存。”说着将玉佩交还舒涵。
又说道:“你的死鬼父皇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好歹,死前给你留了个保命符。你要好好保守你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懂吗?”最后一句陡然加强了声调。
舒涵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询问的话刚刚溢到嘴边,左相忽然大声问了一句:“懂吗?”舒涵惊了一惊,只得点了点头。
“好了。你回宫吧,我一个人静静!”左相这才笑了笑。
舒涵自是不愿,奈何左相坚持要她离开,无法,她只得带着满心疑惑和担忧出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