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大熊哥的老家在山西的一个小镇上,原本大熊哥和老母亲相依为命,虽然家贫,倒也安乐。可是,一个月前不幸发生,大熊的母亲突然因病离世,而老母亲离世前把生前以捕鱼为生的父亲留下的一把杀鱼刀传给了大熊,并且将不通人情、憨厚老实的大熊托付给了远在南京多年未见面的娘舅李七公。大熊处理完了母亲的丧事,便按照母亲的要求变卖家中老房,和舅舅取得联系,远赴南京投奔而来。
大熊带上了一笔还算充裕的现金,随身佩戴一柄“家传宝刀”,一路风尘仆仆,下了南京火车站。下站后,大熊通过公用电话亭的电话与娘舅李七公取得了通话,并约定二人在南京地铁奥体站见面,理由是李七公的家在奥体附近。当晚,大熊一路问人,可还是坐错了地铁,坑爹地被迫在二号线的油坊桥站下了车,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他所乘坐的地铁是本日最后一列车。
没有办法原车返回的大熊顿时慌了神,不过他想到了用电话联系李七公。
时间倒回到昨晚十一点半,地点是地铁站,镜头对准一个一脸茫然无措的大黑头。
大熊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走遍了地铁站附近五百米以内的范围,他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这里没有公用电话亭!
一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一个来自异乡的小伙子,通过质朴的语言向路边的行人借用手机,不过很遗憾,偶尔匆匆而过的行人压根没搭理他。屡战屡败的大熊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的传家之宝……杀鱼刀!
亮出刀,划过寒光。一对在树下躲雨的情侣被半途拦截,乖乖交出了身上的手机,大出大熊所料的是,他们居然交出了四部手机。
故事讲到这儿,小林插话了:“那你有没有把手机还给他们?”
“俺用完后本想还给他们,可他们已经走得没影了。”
“啊,那你不是打劫了他们?”
“俺想,是这样的。”大熊哥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从桌上的大包里变戏法似地掏出三部手机,我只认得其中一款,是汪明言用的那款“爱疯”,至于它属于那家公司第几代产品我搞不清楚。
“哇,摩托罗拉型号!”这次轮到女警官眼睛放光,尖叫道。女警官说着,将步子移到桌边,用被铐住的双手拿起一款黑色酷酷的大屏手机。
“不对呀,大熊哥你刚刚不是说四部手机吗?这里只有三部呀!”小林是我们三个中听故事最认真的,及时捕捉到了现实与故事之间的矛盾。
“这个……”大熊哥很难为情地拍了拍脑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别打断,大熊哥你继续说。”我正听得津津有味,阻拦了小林再一次张口的打算。
大熊哥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若有所悟地说:“不过,经过这件事,俺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女警官抢在我和小林之前问道。
“俺娘说得对,俺家的宝刀可以为俺带来好运。”大熊哥憨憨地笑着,女警官无奈地垂下了头。
随着大熊哥的诉说,我的转述,时间再次回到昨天晚上,不对,是今天凌晨。
凌晨零点,大熊终于利用其中一部操作稍微简单的手机的通信功能和李七公取得了联系,李七公了解了情况后,嘱咐大熊在地铁站等候,而让自己的儿子开车去接这个外甥。但是,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大熊哥没有等到人,时间过了两个小时,除了轰隆隆的雷鸣和不断闪烁的雷电,还是没有等到来人。
心灰意冷之际,大熊以为是舅舅不欢迎自己而故意诓骗了他,于是举目无亲的大熊来到一家旅店投宿。这是一个喧嚣的不眠之夜,疲惫不堪的大熊却在一个陌生城市的屋檐下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大熊舒舒服服地在这张硬邦邦的大床上伸展了懒腰,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房门拉开了一条细微的门缝。
清醒的到来,何去何从的难题迫上眉睫。一番痛苦的沉思之后,大熊决定违背母亲的遗愿,搭乘火车回到待了三十余年的老家,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座陌生的大城市,不适合这个充斥着奇怪味道的房间。
“等等。”这次是我喊了停,大熊哥愣了愣,女警官和小林同时向我表现出不满的情绪。
“我有两个问题。第一,南京不算是大城市吧?”其实,我只有一个疑问,但如果我不找出大于一个问题的问题,小林和女警官绝对会将他们眼中的杀气付以实际行动。女警官和小林听到“两个问题”的时候果然脸色和善了一些,但是当他们听到我临时编织的第一个问题时,他们的眼神立时变得仿佛随时会吞噬我一般。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今年才三十岁?”我赶紧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很幸运,这招奏效了,他们两个齐刷刷地把视线转到了大熊哥身上。
大熊哥憨憨地晃了晃脑袋,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知所措,大熊哥结结巴巴地说:“俺虚岁32岁,周岁32岁还差46天。”
我们三个的表情一致变得很古怪。这家伙还真是老实过了头,还有人可以把自己的年龄说得这么详细的!
本日上午七点钟,决定返乡的大熊在旅店柜台处退房,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熊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以及大包的里里外外,可是依然没有找到他的那笔不菲“身家。”
“什么,你没钱?中年人,别以为你长得五大三粗的我就怕了你。我可以……报警!”旅店老板一通咆哮后,紧张兮兮地抓起面前的座机。
“别报警,老板。俺身上明明有带钱的。”大熊急忙阻止道,左手握住的短刀因为激动而举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旅店老板吓得抛下了电话听筒,抱着脑袋躲到柜台下面。
“老板,你别怕,俺不是坏人。”大熊并不明白老板为何表现得如此惧怕他,难道他长得像坏人吗?他这般作想。
“你别过来。”老板蹲在角落,头不敢抬,大声嚷着。
“好,俺不过来。老板,您看这样可好,俺身上的钱不知为什么没了,但是俺可以帮您干活还钱。”大熊苦思冥想,似乎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你帮我干活?大爷,您还是别开玩笑了。我不要您钱了,您赶紧走吧。”旅店老板可不敢要一个持刀大侠干活还钱,天知道哪天自己的那点财力就被面前这人打劫了!
“那怎么行呢!俺娘说过,欠人钱一定要还的。”大熊也急了,娘亲生前的训诫他每一句都记在心中。
“你真不是来我这……打劫的?”旅店老板将半个身子抬出柜台,壮着胆子问。
“俺当然不是坏人!”大熊很无奈,心里呐喊着:俺娘说过,俺要做个彻头彻尾的好人,那俺怎么能是坏人呢?
“那你这?”老板仔细打量着大熊,心里一琢磨,这傻小子确实不像个恶人,但心中仍有疑虑,眼神瞄向大熊左手中的短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