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这小子,他传播的最初版本其实是那天我对他说“我头疼”,可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和别人说的,经过几张口一传竟升级成了终极版“高老师脑子有病。”
这种事情,往往你越解释越会被人认定真实性,在我越抹越黑的尝试后,我无奈的得出了这个结论。从那次以后,我感叹“三人成虎”的同时,也加强了对这小子套话的戒备。
“哇。”汪明言夸张地在我耳边一阵咂嘴,我撇过头看着他,这小子的哈喇子流了一截,还差一点就淌到我衣服上了。我急忙偏了一下身体,把这小子的头推到旁边,避过了口水。这小子像一个弹簧,又很快弹了回来,口水倒是收住了,可是那副妖怪见到唐僧的表情让人受不了。
“够了啊,你小子。”我对这小子及时地警告道,这小子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那种艳羡的眼神盯得我浑身犯寒。
“老大,带着小弟混呗,以后吃香喝辣就倚仗您老了。”这小子突然很认真地说,并用从没有过的、认真的眼神和我对视。
“吃什么香喝什么辣,你老大我自己还没解决温饱呢。”我必须承认,汪明言这小子的演技比我强多了,托付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去年翻版的《新三国》里的刘备。我把头偏了回来,实在吃不消再这么对视下去。保不准明天学校传出一条新闻“好消息,好消息,其实,高老师是个同志”,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唉,我说老大,这个事你就做得不地道了。你说小弟我平时对老大您怎么样?”这小子平时确实挺对得住我,有几次周末轮到我值班,我赖在家里不想来,都是这小子帮我顶的,还有几次我半途翘班恰逢许主任查岗,也是这小子帮我以各种名义圆得谎。
我踌躇着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没弄明白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意图:“嗯,除了嘴巴松了点,其他还可以。”
“那不就是啦,可老大您现在有肉吃,怎么能不带上兄弟我呢,还是以为可以瞒着兄弟不成?”我抬起头,汪明言这小子是典型的没心没肺,但是现在这小子蹙着眉头,上半个脸部绷得紧紧地,脸上的痛楚和嘴角的冷笑不是这小子可以装出来的。
“等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什么肉?什么瞒着你?你都给我说清楚,别这副鸟样子!”我发觉事情进展不太对劲,在这小子脑袋上赏了一个爆栗,随即问道。
“老大,你真不知道?”这小子脸上痛苦的神色微微缓和,怀疑地看向我。
“知道什么呀?我被你说得半天摸不到一点头绪。”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关我的流言可以在学校里传得那么离谱了,这小子与人沟通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差,偏又喜欢四处乱说。我没好气的说道。
“啊,老大你不知道组织校庆是有很多油水可捞的啊!”这小子说前半句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我的手已经飞速地捂过去了,但是还是没能阻止这个大嗓门在办公室里爆开。
一双双眼睛在声音爆开的一瞬间,齐齐地向我们所在的角落集中。
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关于这种精神力的东西总是众说纷纭,但我却没有办法把任何一种理论拿来运用到自己身上。
我正在网上和几个报名的学生扯淡,顺便和其中漂亮的女学生聊聊人生、谈谈理想。现在的女孩都太开放了,也太具备反叛精神,她们总能把话题转移到和男人相关的方向,这不,这几位现在已经完全撇开我,正在谈论上一期《非婚勿扰》的内容。我在一边有些出神地坐着,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在《非婚勿扰》的舞台上出现,能不能像赵明诚一样拐个系里的美女回家做老婆。赵大助理两个月前大婚,听说新娘是比他少了四岁的系里女学生,我没去婚礼现场,不过汪明言去了,这家伙回来时忿忿不平地告诉我人家姑娘是被这狗人搞大了肚子、带球出嫁。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没有什么太多值得咀嚼的劲道。
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所以我经常会漫无目的地去想与女人有关的一切,当然我是一个生理成熟却心理不成熟的男人,我很单纯地认为不应该总用身体去思考女人。据子扬这样生理和心理同样成熟的男人说,我这样的观点是有幼稚的,人本来就是动物,用身体思考是回归自然的进步,何其正当乎?
我不是一个愤青,对于周围的一切丝毫没有办法改变,甚至连骂上两句我都是懒的,我能做到的只有单纯一点,简单一点想问题,单纯一点过生活。
当我还在迷茫地思考所谓的人生的时候,汪明言这小子离了座位,捅了捅我的后背:“老大,下班了,你都发了两个小时的呆了。”
“啊,这么快呀。”我用视线扫了一下办公室,除了站着的汪明言和坐着发呆的我,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是啊,老大,我先走了,门你记得关啊。”我下午答应了汪明言带他一起筹备校庆的事情,这小子现在的脸上堆满了欣喜的笑容。
等这小子的身影也消失在办公区内,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关了显示器,拿起了其实是书包的公文包,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关了灯,再锁上办公室的大门,转身向楼梯外的天空看去,天色已经渐渐发暗了。
傍晚的校园并不那么宁静,除了树头鸟儿的叽叽声,还有学生潮涌般凌乱的脚步声和正在播放舒缓旋律的广播。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食堂南出口外的邮局,其实所谓邮局只是设在学校里的一个小办事处,这个办事处在这片寸土寸金的校园商业街上小到只占了食堂的一个三向拐角,左拐是图书馆的方向,右拐是学校大门的方向,直走就是我现在走的这条路,这条路连接着教学区、宿舍区和食堂三大区域。
这条路同时也是食堂的后院,由于平时极少有学生路过,食堂的师傅索性把那些剩饭剩菜全倒在了这条路旁的垃圾桶里。我记得,我刚来学校的那阵子,这条路的两旁只有4个垃圾桶,而现在已经增加到了16只,原本宽阔的路况如今已很艰难。
我从一个又一个垃圾桶旁擦身而过,一阵又一阵酸臭的气味从我鼻子里进进出出,我深锁着眉头考虑是不是下次要换条路走,但是很快眉头又松了下来。换路走的念头在此前至少已经出现过100多次,可是每次都在一阵犹豫后被我放弃了,因为这条小路是从行政楼通往校门口最近的路,而我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懒人。多走5分钟的路和闻3分钟的臭味相比,我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后者。
对于这条路进行如此详尽的描述,我只是想说明这条路的环境真的很恶劣,偌大人口的校园除了我再也没有人愿意走这条早被荒废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