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顾子扬一惊一乍的把头转了回来,盯着我问。
“啊,我说你该谈个正常对象了呀。”我有些迷糊,这小子有些神经质的盯着我,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眼球胀大得可以看到眼角膜边上的血丝,嗯,这小子的情绪很不正常。
癫狂状态的顾子扬突然咧开了嘴巴,哈哈大笑道:“嗯,你说得对,是该找个对象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家伙用手抓了抓头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剃须刀刮了刮凌乱的胡茬,然后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大步向那两个女孩所在的座位走去。三秒后,这小子一脸尴尬地转回了身:“我皮夹没带,借点钱给我。”
我的大脑处在半瘫痪状态,僵硬地从衣服口袋里翻出钱包,递给了神经质的顾子扬。这家伙把我的钱包里外翻了一遍,连带小林刚刚上交的违约金也被他打劫了,再次传到我手心的只剩一个干瘪的空钱包。
我为难地抬头看向抓着一叠钞票的子扬,这家伙嘿嘿笑了笑,在我很有意见的眼神中交还了最后翻出的那两百大洋。
顾子扬拿了我一千四百大洋去泡妞,我只能祈祷他这次是认真的,尽管我知道“认真”对于顾子扬而言是多么困难的一个字眼。我还记得大一刚认识子扬时的场景,这家伙很臭屁地把我们宿舍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然后很自大地做了一次自我介绍“我叫顾子扬,外号七夜郎君,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当时,这家伙深深地震撼了我一次。我对子扬的第一印象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离经叛道。”所以,起初我并不喜欢和他打交道,毕竟我是一个书香门第调教出来的乖孩子。后来,相处久了,我才慢慢喜欢上了这个讲义气的花花公子,原因挺简单:他有钱,但不摆谱。我有困难,他愿意帮忙。
我的择友标准是“真诚”第一,在我看来,顾子扬这样奇葩的朋友并不多见。想当初,我的第一次创业基金也是这个家伙以“股东”的名义借给我的,虽然那次创业失败了,但我一直没能还上那笔钱,子扬那家伙对还钱的事也从来都缄口不提。
实验楼308外,我犹豫了许久,终于将半举的手敲到了门上。
“进来。”
门并没有完全阖上,我往里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我抬头向里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一只毛笔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书法。
“主任,您找我?”我硬着头皮走到了办公桌前,打量着这位素闻威名的毛主任,开口道。
“坐吧。”中年人用力在宣纸上拉了一笔,顺口说。
我应声在后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毛主任眼睛瞟着笔过之处,我甫一坐下他就开口道:“高飞,好名字……你看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毛主任搁下笔,把那幅字提起张开,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篆书画得龙飞凤舞,我很艰难才辨别出纸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惊地站了起来,毛主任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好似随意地问道:“小高呀,来学校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
“嗯,听说许主任昨天刚给你调了岗,怎么样新工作还适应吗?”毛主任把那幅字重新放回了桌上,笑容满面地看向我。
“还好吧,只是……”我心里打着鼓,这毛主任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开门见山地质问我昨天这办公室内的事情,更没有追问一句“活动案”的情况,反而在这里嘘寒问暖。可他越这么令人捉摸不透,我越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我努力在面色上保持镇静,谨慎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只是什么?你说,没关系,在我这里说的话传不出去。”毛主任很有自信的说道,眯着眼走出了办公区,往沙发这边走来。
“稍微清闲了点,呵呵。”
“好啊,年轻人有上进心,不容易呀!”毛主任坐到了我旁边,称赞道,一股强大的气流随之压在了我的身上。
“主任说笑了。”我低着头,不敢与他过多对视,惟恐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没有说笑,小高啊,我一直很看好你,最近院里想提几个保研名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毛主任提出了一个巨大的诱惑,我心头一动,终于抬起了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只见他眯着眼睛像一尊弥勒佛人畜无害的微笑着。
我刚想应声,便瞧见毛主任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冷意,心中的警惕又重新升了起来。
故事貌似总是重复昨天的内容,细细品味又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或许那点不一样的味道是我们平凡日子里值得捡拾的香料。谨以此献给和我一样平凡而认真生活的人们!
你可以轻易分辨一个人的好坏吗?我没有过于丰富的社会阅历,所以只能凭直觉,直觉又过于抽象,可我有很认真看碟片的习惯,于是参考电影是我唯一的选择。
《无间道》里梁朝伟对刘德华说:“其实我是好人。”
刘德华站在天台上,淡淡地看了一眼梁朝伟,苦笑着叹道:“谁知道呢?”
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去租碟片看,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终于发挥了一次效用。我突然轻松了许多,真佩服编剧深厚的塑造能力,把这些经典的勾心斗角画面送到了我大脑的储存栏里,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翻出来。
“主任,这哪轮到我呀?”我记得有部电影里有个小男孩混在一群强盗中间,他的父母和同伴都被这群强盗杀死了,只有这个小孩一直装疯卖傻在强盗窝里生存了几年,终于在一次下山行动中长大成人的小男孩杀死了祸首为父母报了仇。我凭着记忆,努力扮出小男孩被强盗逮住时那副呆傻无辜的表情。
我的呆傻落在毛主任的眼里,他放心的留出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轮得到,当然轮得到,只要我提名,要一个名额不是问题。”
我心里嘀咕着这色老头有这好心才叫见鬼,面上却是感恩戴德地不停点头,口中连连应声:“那是,那是。”
毛主任顶着锃亮的光头,抖动着面部的横肉,声音忽而转沉,眼神炯炯地直视着我:“小高,听说昨天我在门口捡到的活动案是你送的?”
活动案果然掉落在了这里!我把案子从沙发上拿了起来,坚决把傻装到底,恍然大悟道:“您瞧我这记性,昨天下午我给您送来的,可那时您不在,我就回了系办,等回头再想给您送来时活动案又找不到了。我昨天回去后那叫一个急呀,是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还好老天开眼呀,刚刚赵哥把案子给我,这才知道被您捡到了。呵呵,您瞧我这糊涂的。”
我的这番说辞真假掺半,我只是将“下班前”这么准确的时间扩大到了下午这么一个宽泛的时间概念,所以这个说法并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谎言。我小心翼翼地瞥向毛主任,留意着他的反应。
毛主任不语地接过活动案,凝视了我的糊涂样良久,又把案子递回了我手上,笑着开口:“活动案我看过了,这样吧,一事不劳二人,这次活动就交给你组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