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停地流下,从安然破碎的身体里,沿着她白皙的小腿,一直染透了整条裤子,殷红了裤脚,染红了她的鞋子。
“孩子,我的孩子。”安然虚弱地大声哭喊,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盛夏已经完全吓傻了,但她知道此时安然必须赶快送到医院。她用颤抖的双手拨通了纪烈的电话。
“纪烈,你赶紧过来,安然出事了。”盛夏忽然觉得眼里有了湿意,就好象有泪要滑落下来。
“这怎么回事?”纪烈的声音里微有些担心,却还是镇定的。
“你快点过来,孩子,孩子!”那种气闷的感觉倾刻袭来,瞬间强烈得无以复加,盛夏冲着电话大喊,“纪烈,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盛夏就挂了电话,蹲坐在地上,大哭。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知道眼泪不可控制,就好象坏了的水龙头,怎么关也关不上。
没多久纪烈就来了,他冲进屋一看,那片殷红落在他眼中的时候,就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一样,令他的表情深深刺痛了。
他什么都顾不上说了,直接背起纸片一样的安然,向医院冲去。
盛夏在他身后,忘记了哭泣,只看见大片大片的血红纷飞在眼前,就好像生命颓败之前的最后一次花开。
终究一切都晚了。纪烈和盛夏匆匆赶到医院,把安然送进了急诊室。焦急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一句“对不起,我们也无能为力,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盛夏蹲在地上,双手环着自己,眼里的泪再次溢出,她觉得这一次是自己将事情搞砸了,她不应该见丁俊,如果自己不去的话,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纪烈,对不起……”盛夏看着自己的脚尖,咬着唇。
“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睁开火焰一样燃烧的眼睛,一拳头狠狠垂在苍白的墙上。
盛夏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对不起,纪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要是我不去丁俊家,他就不会知道那个秘密,就不会发疯一样的推开安然,是我的错,我的错……”
“道歉有用吗,我的孩子已经没了,没了!”说到这里,他痛苦而缓慢地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几乎发疯一样地嘶吼,像一头受伤了的野兽。“我失去了孩子,就是失去了安然!你明不明白啊?”
听了纪烈的话,盛夏更加心痛到不可自抑。可是却只知道不停的哭,不停的道歉,不停的颤抖。
对不起,作为你的朋友,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佑你不受伤,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的。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最珍爱的孩子,没有办法,让你不疼痛,只能陪着你,经历伤和痛,悲和泪。
对不起……,对不起。
盛夏一直在轻轻地念。
她在房里蹲了很久,直到两条腿都麻得没了感觉,趔趔趄趄地站起身,纪烈一直守在安然身边,一直不肯看盛夏。
“盛夏。”不知道安然什么时候醒了,她用微弱的声音喊着盛夏,纪烈一听,立马问安然需要什么。
安然冲他傻傻地笑了,紧紧地看着他,喃喃地说:“我的孩子没有了,我没有保护好他……”
盛夏冲到安然的床前,内心已经充满了压抑,痛苦的几乎崩溃。
“安然,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不关你事,是我孩子命不好。”,她嘴角扯起一丝苦涩地笑,那种透明的如同虚幻的笑容,她说:“盛夏,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都走吧。”
排山倒海一样的痛苦纠结在盛夏的胃里。她脸色变的苍白,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她知道,安然现在肯定心痛的生不如死。她是那么爱那个孩子。可是却……
纪烈和盛夏谁也没有动弹,安然没有再说什么,她环着自己,侧身躺下,拉了被子盖上,不再说话。
突然,手机铃响,盛夏惊了一下,她今天对电话特别的惊怕,安然已经流产了,现在更是害怕。电话铃响了很久停下,没几秒又响起来,盛夏猛地想起丁俊的事情。立刻接起电话
“盛夏。”楚浩远的声音有些疲惫甚至有些悲伤。
“怎么样?”盛夏怯怯地问,隐约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盛夏,对不起,我赶到的时候,校长室的人已经满了,丁俊对着齐校长大声质问,整个学校的知道了这件事,就等着齐校长做出回应了。”说完楚浩远长叹了一口气。
盛夏呆呆地握着手机,她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天之中,两个几乎可以灭顶的事就这样的朝她轰来,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盛夏,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也许我可以跟丁俊谈谈啊?”楚浩远知道这件事时,惊讶程度不亚于任何人,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无声地眼泪低落在她的手臂上,盛夏哽咽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它就变成这样了……”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盛夏,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楚浩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听到她的声音不免更加担心了。
“医院。”盛夏闭眼,终是说出口。
“你出什么事了?”他的音调突然便高,一听到医院语气里尽是担忧。
“不是我,是安然。”盛夏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看了一眼纪烈,悄悄地从病房走了出去。
“她怎么了?”楚浩远松了一口气问。
“安然,她,流产了。”盛夏哭得越发伤心。丁俊的事到底该怎么办?她该如何面对丁阿姨,她该如何让安然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楚浩远愣了一下,说:“盛夏,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盛夏绝望地蹲在了地上,抱膝哭泣。
可能谁都无法理解,在盛夏的心脏上,碎裂了一个多大的伤疤,碎裂到她都已不知道有多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