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安然是可以出院的,可是纪烈偏说在静养几天,天天给安然买补品。反正都是他花钱,盛夏也不管,只是来回从学校跑到医院真的好费劲。
盛夏给安然掩好了被角,说:“那我先走了。如果课不重要的话,我就回来看你。要不就是放学之后。”这时候,盛夏和楚浩远已经开学了。可是盛夏还得来回两面跑,因为安然说她和纪烈单独在一起很尴尬。
离开医院的时候,盛夏顺着门口的石阶走下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远方一个迎面而来的身影好熟悉,只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也没有多想,再加上楚浩远的催促便匆匆上了车。
放学后她准备去看安然的时候,却在公寓的楼梯口碰到了叶霜。这是距离那次盛夏在她家接安然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对方。看到盛夏的时候,叶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其实,盛夏也很难弄清楚,她现在到底还恨不恨叶霜。
“听说苏彦回来了。”盛夏刚往前走了一步,她就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盛夏后背一僵,转身皱着眉问她:“你从哪儿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笑了一声,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是吗?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说,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安然吧。”
这句话说得若隐若现的,只是盛夏还没有听懂这句话里蕴含的阴谋,只是隐约觉得叶霜来者不善。
盛夏没有说话,就噔噔噔的跑出楼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突然发现每次见到叶霜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叶霜恶语相向,想起当初她因为自己和齐文轩演话剧而吵架的时候,盛夏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起来。
盛夏仍然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在机场看盛夏的神情。
明明只是几个月前,为什么感觉那好像是跟盛夏隔着千山万水的时光。
可能是这一路走得太艰难,所以一天就好像一冬那么漫长,所有的记忆都成了一个重重的壳,逃不开,甩不掉。
当盛夏打开病房的门时,真的完全愣住了,叶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平日里还可以逗盛夏的她此时看上去就像个纸片人。
更让她像被响雷炸过般惊讶的是,苏彦就站在窗前,面无表情。
盛夏不知道为什么苏彦会来,看到他也难怪安然会这样了。她这次没有去抚慰安然,而是把苏彦拉了出去。
坐在医院长廊的塑料椅子上,苏彦一直都在沉默,看着盛夏,目光很复杂,盛夏被他看得有些愧疚,毕竟那天自己没有告诉她安然的消息,于是侧过脸去看着窗外,漠不关心地问:“你怎么来了?安然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叶霜告诉我安然住院了。”
苏彦苦笑,“来了之后就全明白了。”苏彦的话里流露出来的忧伤仿佛弥漫在整个医院里。
怪不得叶霜话里有话,原来她早就料想到了一切,看着苏彦,盛夏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之前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就是他。
“盛夏,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他的眼睛似乎陷入了迷乱之中,满是痛苦和悔恨的火焰!
盛夏完全能够理解苏彦当时的感受,那种惊心动魄,那种难以置信,那种完全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撼和愤怒,那种面对安然不知道说什么的矛盾与挣扎。
盛夏紧紧地抓着他战栗的双手,无比诚恳地跟他说:“苏彦,无论怎么样,安然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你还是离开吧?”
苏彦双眼通红地看着她:“不。我爱她。我不能在失去他了。纪烈!都是他!我一定饶不了他!”
“纪……烈,安然和你说的?”盛夏听到纪烈的名字从苏彦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是,我来得时候看见他了,要不是安然阻止,我就……”说着苏彦狠狠地锤了下自己坐的椅子。
“苏彦,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惹他,第一,他可是混混,你惹不起,第二,他是孩子的父亲。你让安然怎么办。安然的事你可能还没有完全知道。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盛夏认真地说,警告他不要意气用事。
“可是他伤害了安然!”苏彦大吼,从知道安然怀孕的消息后,他就恨不得将纪烈碎尸万段,同时自己也在深深地自责,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安然,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盛夏沉默了,苏彦也再没有说话。这个晚上便一直沉默,直到苏彦离开医院。
离开前他走向病房,却没有进去,强忍着痛楚的眼神,从门外静静地看着安然。盛夏仿佛看到了他的眼睛全是伤痕。一会儿转身对盛夏说:“我不会走,还会再来的。我再也不会离开她的。”
苏彦走后,盛夏来到安然身旁,安然起身蜷坐在病床上,流泪,泪干,又流泪。她一直握着盛夏的手,那么冰凉的一双手,盛夏实在没有能力给她什么温暖。
盛夏呆呆的看着她,真的很难过,可是自己嘴巴很笨,碰到苏彦的事就词穷。要是从头算来,罪魁祸首是不是应该是她呢?
世界真的许多事也料想不到,苏彦,安然以为一生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让人措手不及,也让盛夏感到无力。她一直握着安然的手可是脑子里一直在回忆着过去。直到安然慢慢的睡着了,盛夏刚要抽回她的手,却被安然死死拉住,一遍一遍地说:“不要走。苏彦,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眼角的泪水蜿蜒成一道小小的溪流。
原来,这个世界上,唯独骗不了的,是自己的心,它总会在你最没有提防的时候,暴露出你生命深处的欢喜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