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暗暗的微弱火光,如同我们摇晃的青春一样,只等下一刻的湮灭。
时间在窗外缓慢地踱步,日子就这样过去。安然一直没有来找盛夏,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像是躲起来了一样。因为那件事,盛夏没去找她。
当然,她欠盛夏一个解释,一个关于纪烈的解释,说来也奇怪,所以盛夏一直在等。虽然安然没来找过她,但是听楚浩远说他偶然遇见过安然几次,有一次甚至还看到了纪烈,还好他想起了盛夏的话,抑制了打人的怒火。没有和纪烈发生冲突,他还说安然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问盛夏她怎么了,盛夏也只能笑而不语,因为她也不知道。
这天,盛夏本来告诉了楚浩远自己要上一会儿自习再回寝的,因为自己马上就要考专业四级了。前段时间一直也无心学习,今天正好买了历届考试的试卷,打算好好做一下。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也陆续走进了教室。
有一对男女,一直在后面说话,盛夏回过头看了他们好几眼也无济于事,何况自己本来就不太会,在他们的叽喳声中更加心烦意乱了,自习计划也泡汤了。于是她拿上东西就离开了。
刚好走到公寓大门口的台阶上时,盛夏一抬头就僵在那里,安然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眼神涣散,绝望而又凄楚地流着泪。
“安然!”盛夏木讷地喊,这次她真的感觉安然出事了,因为她发现安然望着她的眼神里尽是惶恐和害怕。
突然安然一下子抱住了盛夏,紧紧的抱着,一边哭泣,一边低声说:“盛夏,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几乎是晴天霹雳!当安然哭着看着盛夏,一字一句说出这个可怕的真相时,盛夏的眼睛瞪得老大。
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盛夏怎么也不敢相信,安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要命的话,她像雕塑一样站在了原地。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安然,你别开玩笑。”
安然松开了盛夏,脸色苍白的如同一个被揉碎了的布娃娃,“真的,我已经检查过了。”说完眼泪止不住地就掉了下来。
“谁的?”盛夏冷声问,在她看来,安然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在她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安然一定是遇到了坏人了。
“是……是……纪烈……纪烈的!”
安然几乎是颤抖着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了这几个字,那是有生之年,盛夏听她说话最慢的一次。
什么!纪烈!盛夏再一次被惊到了,这次更加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和他有关系呢?”
安然咬住下唇,脸上涌起一股浓重的悲伤。冷静了一会儿,终于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她得知苏彦是被叶霜逼走的之后,虽然那时的她恨盛夏没有告诉她事情的原因,可心里更恨得是叶霜。
在见到纪烈,安然天真地以为利用纪烈自己就可以报复叶霜,让她也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那时的她在友情和爱情的打击下,已经完全被报复迷失了心智。所以她开始主动接触纪烈,直到有一天晚上,纪烈和她都喝多了,在酒精的作用和一时糊涂下,安然和纪烈发生了关系。
可是当安然拉着纪烈告诉叶霜这件事时,叶霜亲自告诉她,自己不喜欢纪烈,纪烈从来都是她的一个棋子,她爱的人只有齐文轩。
那一刻,安然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报复不过是人家不屑一顾的践踏。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无尽的后悔和悲痛。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直到前几天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这才慌乱地跑过来找盛夏。
听了安然的话,盛夏无言,只能傻傻地看着她,满眼满心满脸的心疼。怪不得叶霜曾经说安然也输了,她也输了,怪不得她会替纪烈求情。一切都明白了,可是她宁愿不知道,知道了便是伤痕累累的痛啊!
“那纪烈知道吗?”盛夏开口问。纪烈先是撞了她,又让安然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她对他比对叶霜还恨,说话也不由得咬牙切齿。
“我不想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安然哽咽道,她的世界好像突然塌陷了,因为她的眼神几乎看不到任何曾经属于她的光彩。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他,他要怎么办?”盛夏无法看到安然这副样子,更没有办法平息自己对纪烈的怒意,胸口中突然涌动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
“盛夏,你别去。”安然低低地说,似在乞求。
盛夏的心更痛了,安然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作为朋友,没有足够的能力,却有深深的无力感。不行,我一定要找他,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为了安然,做什么都值得。
在楼下,来往的人毕竟很多,盛夏便把安然送回了寝室,偷偷拿了她的手机,并告诉她不要乱走,等她回来。很明显,她偷偷地去找纪烈了。
一个电话,纪烈就这样出现在盛夏面前,昏暗的路灯照射在他的脸上,有些冷漠,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凛冽。
盛夏一句话也没说,拿出她生平最大的勇气和力量,一巴掌抡在他脸上,眼睛像喷火的烽火轮。
纪烈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中闪过如春水上的薄冰一样的冷光,他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说:“你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给我甩耳光的女人!盛夏,你活的不耐烦了!”
“是,我疯了,安然怀孕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你欠她的!”盛夏为他刚才的话愤怒,但更为自己甩的耳光而颤抖,但是,依旧故作镇定地冲他喊:“纪烈,你还是不是男人!”
纪烈脸一下变得煞白,闪过一丝仿佛宿命一样的表情,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虽然愤恨,但是也仿佛盛夏这耳光是理所当然,是他对于某种隐藏在命运深处的事情的一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