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川地区以外,在山东、河南、陕西、广东等地,这种迎富形式的招财活动也十分流行。据史料记载,清代时期陕西关中一带的人们经常要于二月初二那天携带鼓乐到郊外,朝往暮回,以作迎富之举。山东地区过去也有在二月二日那天以引龙填仓的方式来进行迎富的活动。
过去东北地区的戏剧界中也十分盛行迎富招财的活动。除夕之夜,戏班中的班主便要扮成财神形象,男女演员则着盛装随其后,再后是吹吹打打的乐队和班中其他人员。午夜子时,全班队伍从剧院正门出发,按每年财神所在的方向行进,不见到活物不能返回。如果在途中遇到猪,班中人最为高兴,认为是“肥猪拱门,金银满囤”。遇到兔子则被视为最晦气,因为“兔子善蹦,金银溜空”①。这种习俗虽然与一般的迎富活动有所区别,而与迎财神的祭祀活动则较为接近,但从这种习俗中所实施的许多具体方式,如按财神方向行进,试图遇上猪等活物等等行为方式来看,还是有着鲜明的巫术性特征,因此仍可属于招财术一类的民俗活动。
① 参见《中国风俗辞典·岁时节日类》,上海辞书出版社1990年版。
节日防破财禁忌
与招财信仰有关的,还有一个防破财的问题。招财与防破财,也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旧时的人们出于对于财富、财运的信仰,一方面竭力希望通过各种方式来获得财运财祥,另一方面又竭力希望通过各种方式来防止财运财祥丧失,而后者所产生的结果便是出现了各种各样防破财的禁忌。值得注意的是,这些防止破财的禁忌也与招财方式一样,并不是现实和科学的,而是幻想和巫术的,人们主要是通过某些想象性的巫术手段来防范、避免发生破财,于是在传统民间的许多现实生活场合,便出现了大量以防止破财为目的的现实性禁忌活动。
忌扫地与倒垃圾
中国民间最典型的防破财禁忌行为,就是不能在年初一那天扫地和倒垃圾。清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载:“元旦?不洒扫庭除,不撮弄渣土,名曰聚财。”这种习俗在我国各地民间都广为流行。在江苏南京:“元旦日例不扫地泼水,谓可聚财。”在江苏海宁:“年初一不扫地,盖恐扫去财气也。”在唐河:“初一之日凡盥洗之水,扫地之灰,概不准倾于户外,犯之则主一年破财。”在江苏海州,大年初一要将所有用过的脏水、废水统一倒在桶里,不能倾泼到门外,认为如果此日在地上泼水,就会把财神冲走。过去上海民间也有类似的禁忌,如年初一那天不能汲水,不能乞火,不能洒扫等等,怕会把财富扫出家门。
在中国的很多少数民族地区,新春时节也有许多防破财的禁忌行为。如过去仫佬族春节期间有十种禁忌:一忌扫地,防止把钱财扫出去;二忌吃青菜,防止鸟兽把地里玉米种刨起吃掉;三忌吃荤,防止家里牲畜生病;四忌洗衣服,防止将福气、财气洗掉;五忌打人骂人,防止将力气传给人家;六忌劈柴,防止将财神爷吓跑;七忌早开门,防止邪气进入;八忌钉墙壁,防止东西被鼠咬;九忌卖干柴,因“干柴”谐“干财”,防止财富用干;十忌炒豆子,防止家中小儿生疮。在这些禁忌中,第一、第四、第六、第九都直接与防破财的原因有关,另外几忌也间接地与防破财有着一定的联系。可见在新春时节中,防破财禁忌是诸多禁忌形式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方面。
忌说不吉利语
春节期间另一类的防破财禁忌主要表现在语言方面。在中国民间的传统习俗中,春节期间有许多词语都是不能说的,因为这些词语都含有破财的意义。如果一定要说这些意思,也要将这些词语换成另外的词语来表达。如春节期间人们十分忌讳说“少”、“没”、“完”、“光”、“不够”之类的话,以为说了这些话就会影响财运。如果有人在盛饭时要问锅内饭还有没有,即便此时锅内已经没有饭了,但回答的人还是要说“饭满了”,而不能回答“饭没了”。在煮饺子时,如果有些饺子煮破了,盛饺子的人也不能说“饺子破了”,而要说“饺子挣了”。“破”是“破财”之意,为不吉利之词,换上“挣”字,便成了“挣钱”之意,大吉大利。春节包饺子时,有的地方连数数都犯忌,以为饺子包好了越数就会越少,所以忌讳数数。河南地区的人在春节放鞭炮时,忌说
”,而要说“叭叭叭”,因为在河南方言中, ”谐“崩”,对财运财祥不利,而“叭”谐“发”,有“发财”“发家”之意,所以有此禁忌。河南人过去在春节买卖财神像时也有语言禁忌。如买财神像的要说“请财神像”,而不能说“买”,而卖财神像的则要说“送财神像”,而不能说“卖”。如果不想买财神像,也不能直接说“不要”,而只能说“已经有了”,否则也会得罪财神爷。总之,这些语言禁忌都是为了防止得罪财神,以致得不到财运财祥。
日常生活中忌担空桶
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中国民间也有许多防止破财的禁忌行为。例如过去江苏海州地区的农村中有水桶不准空着进门的习俗,这叫做“空桶不进家”。水桶可以空着用扁担抬担出门,但不准扛抬或挑着空的水桶进门,尤其忌讳空桶担进人家的门。如果一定需要空桶进门的,必须在门外将桶担放下,手提着空桶进去。因为当地人们认为空桶进门,会把家中的财运财气装走,家中便会破财受穷。广东一带民间特别忌讳“输”字,当地有一种在中秋夜晚卖木鱼书的习俗,卖者被称做“月光赢”,就是因为“书”与“输”相谐音,所以要改说成“赢”。又如,广东话中“丝”与“输”相谐音,因此当地人们将“丝瓜”读成“胜瓜”。又因为“干”字有“输得干干净净”之忌讳,所以便要将“干”改为“润”。“润”有“滋润”、有油水之义,是发财的象征,故被用做“干”的代用语。广东话中称“猪肝”为“猪润”、“豆腐干”为“豆润”,就是因避破财之嫌而形成的语言禁忌习俗。
在四川一带,旧时忌说“舌”字,因为“舌”与“折”相谐,有“折本”、“折财”的意思,于是便把“猪舌”改为“猪招财”,“牛舌”改为“牛招财”。江浙地区过去逢年过节时,要将“招财进宝”的“财”字改写成
“”,因为“财”字的偏旁“贝”,有“失财”之意,为不吉利之词。换成“见”字后,则有时时处处见财的吉利意义。河南驻马店一带过去有一座山名叫“确山”,“确”在当地方言中有“坑”、“骗”、“糟糕”的意思,故当地人将其改为“顺山”,以求吉祥和避免破财。
商家忌坐门槛等禁忌
从行业的角度来看,从事经商活动的商人无疑是最为讲究防破财禁忌的。如过去大部分店铺中都忌讳有人坐其门槛上,忌讳玩弄算盘和反搁算盘,忌讳坐卧在柜铺、桌柜,或待客的条椅上。店中伙计禁忌面朝里、背朝店门坐着,忌讳敲打账桌,禁忌冲店门小便,扫地时忌讳往门口处的方向洒扫。禁忌在店堂门口打哈欠、伸懒腰等等。商家以为这些行为都会触犯财神或财气财运,对经商不利,故必须禁止。
在防破财禁忌方面,各地商家还有一些自己独具特色的习俗。如海州地区的商家每天开了店门以后,若见到第一个人是倒马桶的,便十分高兴,以为马桶里有黄金万两,故见了后就可获得财运。但如果第一个进门的是女顾客,则认为是晦气,要一齐说一句“母财神”。如果商家早晨出门见到兔子,要连喊几声“驮钱驴”或“顺风子”之类的话,并要一天不出门。商店的门槛不准任何人站立,尤其是不准面朝里背朝外站在门槛上,以为这样做会“堵财神路”。商店中的算盘不能随便拨弄,特别是不能拨弄空算盘,因为这样做会“打空”,更不准把算盘卡着放。在杂货店里,平时要把秤盘子仰着放,秤砣放在秤盘里,不能空着盘子。秤盘放在柜台上时,秤秆要耷拉在柜台里边,不能把秤秆横在秤盘上,因为这是生意不成担起来的兆头。忌讳乱拿秤,更忌讳把秤盘卡着放,认为这些都会使生意倒掉。无论大小商店,都不准店员在柜台旁看书或下棋,当地俗语云:“生意不济,看书下棋”,这样会使商店丢失财运。
防破财禁忌与各种招财术一样,实际上都是人们祈财崇财心理的反映,它们企图采用一种幻想性的巫术手段来控制外界事物,以此达到求取财富,保护财富的目的。在中国传统社会中,这些巫术手段和禁忌行为大量存在,它们充分体现了处于较低生活水平的广大民众迫切希望得到财富财运的理想和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