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远处忽明忽暗的百家灯火此刻看来也不失温暖,司徒格临窗而立,将刚挂断的手机紧握在手中。
他曾站在这里努力的在脑海里试图翻出任小茴的模样,却找不出一丁点儿的影子。
回想从第一天见到任小茴开始,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却在离开她身边的那一刻充满想念。
她好像始终都在竭力的掩藏自己的心跳,虽然看似有些困难。
而自己呢,似乎很迷恋她看向自己时的那张大圆脸,总是充满着期待和向往,还无比纯净,好似自己的脸上住着她美好的梦。
照片上的任小茴稚气未脱,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应该还没有发现站在她身后的自己。
都说岁月的美在于它的悄然流逝。
司徒格有那么些时候感觉自己还是个少年,沉甸甸的责任与重担都还未降落在自己肩上,他也可以一脸明媚毫不忧伤的牵着任小茴的手谈情说爱。
这样的感觉固然美好,却深知不切实际。
他不是任小茴,却也愿意给她那不现实的幻想筑好围墙,看着她安安稳稳的抱着美梦睡觉,并期盼这样平淡的小日子可以过得长久一些。
当黎明之色爬至窗前时,又有多少人在责怪它的姗姗来迟呢。
时光就在这样的间隙里匆匆流过,司徒格第二次见任小茴的爸妈时已是次年正月。
刚下过一场大雨的城市被意外惊醒,阳光普照之下脱掉了厚重的外衣,卓越风姿一览无余。
司徒格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踏进任小茴的大门,给她的父母亲一一拜年。
老妈笑得合不拢嘴,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老爸虽然表现相对平静,但在与司徒格聊天的时候眼里却透着些许的赞赏。任小茴在一旁搭不上话,只坐了一会儿便去厨房帮忙。
任小茴的家与司徒格的家算是两个极端,当司徒格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被家里处处流露出的温馨给深深吸引。
任小茴的家属于小清新的温暖格调,窗帘和沙发都是淡淡的米黄色,纯白色的墙面上挂着几幅简约的水墨画,尤其是客厅南边的阳台上那一盆盆吊兰,片片绿叶在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泛着耀眼的光泽。
冬季最缺的是生命力,但在这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老妈疼爱的责怪和任小茴不服气的争辩,这番还未听完就见任小茴重重的脚步声已跑回客厅,嘴里还不停的嚼着食物。
“都这么大了还偷嘴。”
“真好吃。”任小茴一边舔着手指一边快活的说,完全不顾身后老妈铁青的脸色,“估计是看你来了,要好好大展身手。”
老爸也很不友好的看着自己的闺女,那双眼在告诉她,得注意形象,提高自我。但任小茴却视而不见,一副反正是一家人又没多大关系的样子。
“那我可要饱口福了。”司徒格丝毫没有介怀之意,眼里还透着些许的疼爱。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老爸的法眼,要不然岂能如此纵容自己的闺女?
“可不是。”任小茴坐到司徒格的旁边,“以往我想吃都吃不到呢。”
“以后你要是想吃,就把我叫过来。”司徒格打趣儿的说,“我不介意的。”
“那岂不是也便宜你了。”任小茴不满了,明明是自己的老妈,怎么倒把自己给撇开了。
“一举两得岂不是更好。”
听司徒格这样一说似乎也挺有道理,笑嘿嘿的说那我跟我妈说一声。
看着任小茴在厨房撒娇的样子,司徒格心里一阵温暖。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难以抗拒对任小茴的依恋,就像眼下这个家一样,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温暖是为自己而生。
“她打小就是这个样子。”老爸看似说得有些无奈,但眼神里却是父亲对女儿的宠爱,“本打算让她出去历练历练,却死活不肯。”
“这样也挺好的。”司徒格笑着说,“现在好多人想回来却迫于外界压力,一时放不下太多东西。”
“是啊,社会压力大,这孩子却一点儿也没长进。”老爸轻轻叹了口气说,“那书店也开了有一年了,也没见挣几个钱,倒是把老本贴了不少进去。这话也不是说我不赞同,但做事情至少要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哎!”
“能有勇气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很难得的。”司徒格说,“而且我听她说最近店里生意好了起来,所以您也别太担心。”
任小茴在厨房隐约听到外面在说书店的事情,立马跑了出来。
“哪有一开店就想着赚钱的。”任小茴不满道,“我打算去年先把本钱给捞回来,等今年步入正轨之后,您老就等着收钱吧。”
“看看,看看。”老爸指着任小茴的鼻子,对司徒格无奈的说,“成天就只会做些白日梦。”
“什么白日梦啊,我这叫经商之道。”
司徒格坐在一旁听着这对父女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脸上虽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心中却极其羡慕,他从来不知道父母与孩子之间的相处可以这般如沐春风。
他依稀还能听见两个月前那个男人面目狰狞的怒吼,休想让那臭婊子进家门!
只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即便出现在耳畔,竟也多了份曾渴望而不可及的坦然。
吃饭期间,任小茴专心致志力图消灭掉这一桌的丰盛,根本腾不出手更腾不出嘴顾及坐在一旁细嚼慢咽的司徒格,惹得爹娘二人大眼瞪小眼。
老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桌下一脚踢到自家闺女的腿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任小茴突然受创,刚要吞下的食物卡在了喉咙里,接着便是一阵惨烈的咳嗽。
司徒格见状赶紧将手边的饮料递了过去,任小茴接过直接猛灌一通,才将食物成功的送入胃中。
她很不满的瞪着老妈,却见老妈夹了一筷子的青椒瘦肉送到司徒格的碗里,还笑脸盈盈的说,多吃点,别讲客气。
司徒格礼貌的说自己来就行了,换来的是任小茴的小腿又传来一阵剧痛。
“一口一个不客气不客气,我看就数你们最客气。”任小茴一脸的不服,她压根儿就没把司徒格当外人看,“从一进门就唠唠叨叨的,吃个饭还没完没了了。”
司徒格见她老妈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赶紧接过话说,都是一家人,没事的,而且小茴吃饭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任小茴赶紧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说完偏过头跟司徒格会心一笑,那样子,别提有多甜蜜了。
一顿饭就这样客气不客气的结束,从任小茴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天边那一抹绯红驮着轻云漫步西去。
任小茴送司徒格到楼下,不料被他牵起手说四处走走。
正月的街道行人很少,道路两边的店面也都处于关闭状态,唯有街灯杆上挂着的大红中国结在微风中轻摇。
两人似乎是在迎合着街道上的某种气氛,都未说话,静静的听着彼此的脚步声。
“任小茴。”
司徒格的声音突然响起,很清,也很轻。
“恩?”
任小茴似乎还沉浸在某一处的思考位置。
“想结婚吗?”
司徒格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很飘渺,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刚好落入任小茴的耳朵。
任小茴突然顿住脚,目光从脚尖的那一团污渍瞬间移到司徒格的脸上。
她一直都看不太透他的脸,总感觉里面隐藏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可是尽管如此,也从未有过任何怀疑和揣测。只是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司徒格这个人,只要他这个人还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她就会无条件的去喜欢,跟其他杂七杂八的都无关。
她在十年前就想过要和他结婚来着,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还是男女通用的,叫司徒小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