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是二指山主峰的最高处,那里灵气十足,重重叠叠,以漩涡的方式集聚在一点,形成一口连接向下继续旋转的雾井,妖灵们最喜欢在那里修炼。重眸第一时间跳出来的时候,感应最强烈的点就是那里,虽然宗旻没有去过那方雾井,但是那里的灵力强烈的就像雨天的雷电,重眸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那似乎是一种疯狂的冲动,冲动的连宗旻自己都控制不了。绿林闪烁,重叠继散,疏散续集周而复始,宗旻似是坐上了迎向逆风的大雁,冷冽的风割伤着脸颊,生疼难忍。
宗旻努力睁大眼睛向前方看去,却见重重浓雾之后,血染之色渐浓,与之前迷蒙仙境逐渐形成巨大反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重眸冲过最后一重迷雾,似是一头捕猎食物的雄狮,一头扎进了那口雾井,继而失重下沉。、
视线开始有些晕了,宗旻想及时收重眸,却试了几试没有任何反应。视线只能跟着重眸看着周围急速下滑的带露水草,一遍又一遍,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重眸定在了一块石头上。
那石头上写着两字,笔画飞龙,潇洒矫健,冲破水雾,就见“灵渊”二字。
石头高达百丈,仰视看不见顶处。重眸没有犹豫,身上似长了翅膀越过石碑再次继续向里冲。宗旻已经无力去管束它了,任由其疯狂穿梭,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跟着重眸看进灵洞里可以看见的每一个事物。
水草,水草,很长的水草。就像贵女盛装时所披的袖带,混在如水雾般的灵气里,都似有了生命了般,不断的挥手舞动。其实他们也真的是有生命,重眸在继续前冲一阵后,宗旻否定了“就像”和“似”的比喻,看到眼前的事物,根本就用不到什么大概的比喻了。
他们就是,其实就是有了生命的灵体。
随着水雾密度的加重,刚刚还仅是手舞足蹈的水草开始张开了清澈的大眼,他们一一看着重眸移动,好似真的能感受到重眸的存在。
但是,宗旻却不想被他们盯视。他们只有单眼,虽是清澈却长在一条条水草上,而水草不单单是单个存在,往往他们只要一出现就会成堆成堆的出现。如此,便有了一堆的单眼水草,密密麻麻都看向重眸。
往前走啊!快走啊!
宗旻是有密集恐惧症的,试着闭上眼睛却见重眸不再移动。张开眼睛,却见重眸逐渐靠向那对水草。
“啊——”
该死,最后,最后,它竟然亲吻了他们,正在宗旻要对此发狂的时候,却见重眸放下水草,回到正道上继续向前冲。
灵气密集,连洞门细缝处都凝聚成了水的形式。重眸几转几折最后停在一方绿铜色石门前。
那石门雕琢着仰望太阳的仙鹤和卧在一边打鼾的健硕犀牛,笔画虽是简陋,却是一笔而成。当然,引起宗旻注意的并不是什么仰望太阳的仙鹤,而是在一边埋头打鼾的犀牛。
那犀牛懒懒卧着,头虽是放在腹上,闭眼好似就在梦中,但若细瞧,就可发现犀牛眼尾处露出一条细缝,褐瞳明亮,竟比那仙鹤仰望的太阳还要明亮。
或许在此刻,重眸和宗旻才有了进一步的调和。在宗旻自己看完后,想着进去,重眸便似听到指令般悠哉进去,而不像之前如疯狮一般的狂跑。
重眸随着灵气聚集的水流缝隙中穿了过去,宗旻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里面隐有的动静。
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无骨动物趴在地面滑动的声音。
一想到可能是只大蟒蛇,宗旻便不敢再向前了。但是重眸只是迟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这下,宗旻相信她刚才和重眸之间的“对”的感觉简直就是错觉。
石门内真的有一只大蟒蛇,但也不仅仅只有那条大蟒蛇。
是一场捕猎,蛇与狐狸的斗争。而谁是捕猎者,谁是猎物,现在还真的说不清。
他们正在对持,双方却都有受伤。蛇是只银白蟒蛇,蛇身粗大,皮面已经布满了抓痕,看那爪子的形状,猜得出该是对面那只对其虎视眈眈的白色狐狸了。
说起来,现在的宗旻真的不想看什么争斗啊打架什么,她现在最想要看见的其实就是他的师父,铭山现在到底怎样了。可是,重眸对这一点根本就不晓知,或是根本就忽略其晓知。如此这般,宗旻只能将就着,继续的跟着重眸旁观接下来的捕猎。
万听没有跟随,宗旻所能看见的也就只有他们的身形与动作。他们到底是因何而打起来的呢?这个,宗旻通过他们的举动可是猜不出的。银蛇伸直着脖子,粉色灵动的信子朝对面的狐狸悠悠吐着,而狐狸只是绷紧着身体,腰脊弯曲,后臀上翘,随时准备着防御或是突击。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久,久到旁观的宗旻以为画面已经定格,时间根本没有移动。
当然这只是错觉,在这错觉之后,其实仅是短暂的几息间,银蛇突然将整个身体直立,直到足够高的时候,奋起向狐狸扑去,眼看狐狸就要触及银蛇长信子,却见她也是反应极快,灵动的一闪几退便躲过。只是她似乎忘了眼前的银蛇全身长达十丈,只要几个准确的甩尾,无论她反应再快,终是会被擒住的。
如此,接下来银蛇的反应就是如此。在狐狸几个敏捷退跳的时候,他甩出了长尾,或许他对眼前的狐狸了如指掌,蛇尾在空中甩开的过程中,稍慢几秒,然后落地,敲好将刚刚跳脱蛇头的狐狸截住,而后蛇尾几卷,便将其严实的捆绑住。
终是狐狸败给了银蛇啊!宗旻看着银蛇卷着狐狸悠哉消失的蛇影总结。待重眸所见得石室空了以后,才发觉现在真的是有些浪费时间。而后,许是重眸消耗的灵力过甚,宗旻困意开始加深,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只是重眸仍然继续着前进。
半梦半醒想来就是这样,一会儿看见自己在吃东西,一会儿又似乎看到师傅铭山,宗旻不想多做思考,都归咎于自己的梦了。
秋日的半夜,冷气尤为凌洌。冷风灌进留着一条细缝的雕栏木门,呼呼吹向了趴在案上熟睡的宗旻。
梦中宗旻几次欲要醒来,可是无奈梦中太过安逸,拖拖拉拉便又混进了美梦之中。
那个梦持续了很久很久,似乎是一个世纪。待宗旻悠悠张眼的时候,看着手下熟悉的黑色木案,情不自禁而问:为何还是在这里?
感叹了一会儿,清晨原本还有太阳的影子,随着北风加剧,太阳逐渐被乌云掩住,空气逐渐由安适的温暖变得冷淋。宗旻搓着已经胳膊,拉开了门,眯眼仰头,却见大片乌云已经在上空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