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一见血,更慌神,抱着暖褥缩在一角,瑟瑟发抖,口中道:“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
秋韵拿着纱帕,替瑾心捂紧伤口,对着傻楞在一边的冬牙道:“还楞着做什么?快去请四夫人叫御医啊!”
一时被吓傻了的冬牙这才醒过神来,哆嗦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用。”瑾心气弱道:“叫秋连给我看看就行,她是练家子,肯定也常受伤,必定知道如何处理,还有你们几个别声张出去,否则,否则叫四娘知道了,必定要赶走五娘。”
“可是小姐……”秋韵勉强道。
“没事,把秋连叫来就行。”
“七小姐……”冬牙哭泣道,她内心很感谢瑾心为五夫人的付出,一时不知要如何表达,唯有啜泣着,瑾心道:“别哭了,照顾好五娘。”
“是,七小姐。”
门外,一个着紫衣的女子轻巧的躲到耳房的墙边上,嘴角浅浅上扬,露出邪魅一笑,秋韵掀开帘子出来,心急火燎的奔去找秋连,完全没注意到那躲在墙角的一抹紫色身影。
秋连一听小姐受伤了,立即奔到耳房,抱起瑾心便回厢房,到底是有多年的武术根底在,抱着瑾心一点不费力,随即又命了秋韵准备冷开水,将伤口清理好,又拿出一包草药在嘴里嚼烂,敷在瑾心伤口上,最后拿出几颗小丸子递给她道:“快吃了这个,我走南闯北的卖艺,也经常会受伤,敷了草药,再吃些这个白药丸,不但好得快,也不会留下疤痕。”
瑾心依言吞下,秋韵递来茶水送服,药丸清凉苦涩,但似乎很有效果,只一会,头便不疼了。
“秋连,真要谢谢你,现在不疼了。”
“秋韵,这几****注意着些,小姐的伤口可不能碰水。”秋连先对着瑾心摇摇头,后又转过脸跟秋韵道。
“知道了。”秋韵回道,又难过的用纱帕抹了下泪,伤心道:“这幸好伤在发际,要是伤在脸上,就,哎……,亏小姐还替五夫人着想,依奴婢看,倒不如听了四夫人的,将五夫人……”
“秋韵,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瑾心别过小脸,满脸不快,秋韵哑口,脸青一阵绿一阵,将余下的话尽数收回,又低头回了个“是”。
一时赵嬷嬷掀帘进来,她不知从哪听来的风声,一进来便大呼小叫道:“啊哟,我的个心肝小姐,是谁把小姐伤成这样,老奴去和她拼了。”赵嬷嬷夸张的语气,惹得几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化解了屋内尴尬的气氛,赵嬷嬷莫名道:“怎么你们还笑得出来?”
“赵嬷嬷,我没事,我受伤的事,你可别跟外人传了,咱水兰汀几个知道就好。”瑾心笑道。
“这是为何,谁伤害了小姐,老奴得找她算帐去。”赵嬷嬷转过身就要离开,秋连刷得一下,挡在她面前,赵嬷嬷一见秋连,本能的就往后一退,双手护着脖子道:“可别再拎我领子了。”
几个人又是一笑,秋连回道:“嬷嬷尽可放心,都是小姐跟前的人,秋连自不会无理,不过这事,你得听小姐的。”
“好好好,听小姐的。”赵嬷嬷放下手,对着瑾心道:“小姐,那老奴去叫人炖些高汤来给小姐补补。”
“好的,嬷嬷去吧,心儿知道嬷嬷疼心儿。”
“艾。”赵嬷嬷欢喜的退了下去,秋韵道:“赵嬷嬷越发将自己当成管事的了。”
几个人又是一笑,瑾心知刚才秋韵也是关心自己,刚才又呛了她,怕她心中难受,于是道:“秋韵,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五娘也不容易,在水兰汀,我们能照应着,若是到静心居有个好歹,怕也没人会知道,五娘在府里是极不受待见的,没人会在意她啊。”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不会再提这事。”秋韵说完,二人相视一笑,化解隔阂,秋连大大咧咧的,挠挠头,不明白她二人的言下之意。
眨眼,到了初五迎财神的日子。瑾心的伤口已经结上了一条细小的疤痕,不细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一早,秋韵替瑾心梳洗打扮好,湘妃色的盘领对襟滚松鼠毛边的绸缎袄,配滚松鼠毛边的绣蝶裤,下蹬鹿皮小靴,戴一顶美人毡,映衬出她娇美的容颜,仿如画中的人儿一般,瑾玉早早的过来水兰汀,一见瑾心,装作惊讶的样子道:“心妹妹,真是越发水灵了,赶明儿个,都要将胭姐姐比下去了。”
瑾心赶忙“嘘”道:“隔墙有耳。”
瑾玉噘嘴:“管他呢,我说的是实话。走,樱姐姐在外面等我们呢。”说完,拉着瑾心走出厢房,正好大头在院子里玩,一见瑾心出来,痴楞一下,低下头,不敢再看,只一眼,便觉得姐姐像太阳一般耀眼呢。
秋连跟在瑾心后面,一起朝外走去,她今天是瑾心的随身丫头。
水兰汀的垂花拱门处,一辆雕花马车映入眼帘,把车夫大光一见瑾心,先是羞赫一笑,然后才递过垫脚凳子,瑾樱在车上掀开帘道:“快上来吧。”
二人就着垫脚凳,上了马车。今天的马车虽然精致,但空间不大,是以,三人的贴身丫头只能随行在马车两侧。
瑾樱披着凫靥裘,云髻上斜插一支七宝珊瑚簪,与瑾玉一样的圆脸上,挂着浅笑盈盈,虽谈不上绝美,却浑身有说不出的柔情似水,瑾玉则穿着一件紫羯褂,梳两弯长辫垂挂在胸前,因觉得瑾心的朱砂痣漂亮,出门前,硬嚷着让桂嬷嬷在她眉间也点了一点胭脂,此刻她正趴在窗上,看着外面。
才刚到临安街,便觉得热闹起来,瑾玉拉着瑾心一起往外看去,道:“才刚前头冷冷清清,这会子却忽得冒出这么些人。”
瑾心道:“可不是,到是有什么乐子在前头么?”
秋连在车外,听得瑾心这么一说,顺手抓住一个欢快奔走的中年男子,道:“这位大叔,前头缘何这么热闹?”
那男子瞪眼道:“你们不知道?今日个可是花魁迎财神啊!你们别拦着我,我可要去看花魁呢,平日里,咱平头百姓可见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