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秋娟一见瑾心,行了个礼,便抹泪不止,道:“七小姐,脂小姐让,让……”让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究竟,最后只得道:“让烫伤了,宫里来了几个御医正在给脂小姐医治。”
“烫在哪里了?”
“回七小姐,烫在右脸,这往后,叫脂小姐怎么过”秋娟抹着泪,伤心不已,啜泣道:“这会子,脂小姐吩咐奴婢来七小姐跟前,再求一卦,想问下脂小姐的脸,能,能不能好起来。”
“行,那你行进来吧。”瑾心说完,进了厢房,秋娟也跟着进来,一见流连,怔楞了一下,道:“这位丫头,倒是眼生的很。”
“新来的仆婢,自然是不熟识。”秋韵接口,瑾心拿出甲骨,卜了一卦,是卦凶卦,卦象,履霜坚冰至。瑾心蹙眉,不知如何解释,实话实说,怕雪上加霜,更让瑾脂心寒,说假话,又怕日后负了自己卜卦的声名,那秋娟到也伶俐,见她如此模样,便知此卦非吉,小心翼翼道:“七小姐,可是凶卦?”
瑾心只得点头,道:“卦虽凶,然如心有孚,日后必可善终。”
“秋娟明白,秋娟自会善加转告脂小姐,奴婢替脂小姐谢过七小姐。”秋娟行了礼,退了下去,秋韵叹了口气道:“好好的,突然就遭了这场横祸,任谁也难以接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瑾心叹了口气,这才觉得又累又困,秋韵见状,挑帘出去,一会便打来热水,替她净过身,服侍她睡下,才拉着流连一并退了下去,瑾心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更夫打了四更的拍子,翻个身,沉沉睡去。
“嘿嘿,嘿嘿嘿。”一片黑暗之中,有小孩子的嬉笑声传来,瑾心循声追过去,前路逐渐明朗,那蹲在角落里的孩子,对着她诡异的笑,然后跑开去,瑾心一时只觉得“她”很眼熟,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那小孩躲到玫瑰花丛下蹲了下来,瑾心伸手去触摸,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一缩手,便惊醒。
天已朦朦亮,瑾心翻身坐起,突然惊讶,刚才梦中的小孩,不正是自己现在这般模样,难怪觉得眼熟,潜意识里,她还当自己是前世的样子,莫非,这身子的原主,一直潜在自己的周围。
指尖隐隐有疼痛传来,瑾心低头,果然,右手中指上,有被针刺过的痕迹,浅浅一抹血印,却相当触目惊心。
来兑者,凶。原来是另一个“自己”。
这时,秋韵挑开暖帘,用火折子将灯点上,惊道:“小姐,怎么这就起来了。”
“睡不着了,眼下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才刚五更天。小姐才睡了半个时辰的光景。”
“可有落樱居的消息?”
“回小姐,倒不曾。”
“梳洗下,先给大娘拜个年,再去落樱居看看。”
“是。小姐。”
二人梳洗完毕,秋韵又唤醒轿夫,准备妥后,瑾心便坐上四抬大版舆向凤凰居走去,经过水廊,又见水中石潭静静伫立,问秋韵道:“这石潭因何不与人说?”
“小姐,还是莫要问了,大过年的,不吉利。”秋韵特意瞅了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
“到是好奇,每回来这里,都见这石潭,你越不说,我偏越好奇。”
“小姐,实话说了吧,每有跳河冤死的人,大夫人便派人修了这石潭来镇压住,不让他们化成水鬼来害人,这有多少个石潭,倒便有多少个冤魂。”秋韵压低声音道,瑾心一个哆嗦,再看向石潭时,便多了一份阴森的感觉。
说话间,便来到了凤凰居外面的院落,轿夫放下轿,便几个穿戴喜气的丫头走上前来,先行了个礼,便领着瑾心穿过凤凰台,来到一处十字型的院落处,大夫人刚从厢房出来,正欲上停在院落的八抬大版舆上,见瑾心来,便停住,等心儿上前行过礼,才道:“今年不比往年,不用这么多礼数,落樱居的事,知道么?”
“不敢欺瞒大娘,瑾心已经听说了。”
“好,随我去落樱居去吧。”
“是,大娘。”
萧氏随即上了版舆,林嬷嬷并春桃春杏随侍两侧,一行浩浩荡荡,朝落樱居而去,瑾心跟在她们身后,出了凤凰台。秋韵一见此景,立即弯腰行了大礼,萧氏半眯着一双凤眼,似乎不曾听见,等她一行走出几丈远,瑾心才坐上自己的版舆,跟着萧氏后面,奔落樱居而去。
还没到落樱居,瑾心便听到一阵哭天喊地的骂声:“你个天杀的啊,白养育了你这么多年,白给你受教习了,自己的亲妹妹,你也下得去手啊。”
“三娘,胭儿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啊,你不过是听了几句闲言,说你妹子当选王妃的可能性大,你就下了这个手啊。”
“胭儿知错了。”
落樱居处在兰府的最东边,因赵二、赵三夫人是大赵国进贡而来,这里的建筑风格也特意按大赵国的风格建造,沿着牡丹居的抄手游廊拐几个弯后,眼前便豁然开阔起来,步过几张白色的石桥,便来到了一座三层台阶处,上过台阶,便是一座院落,这落樱居的院落全是用白色石料堆砌而成,四周亦是白色的石柱围栏,中间是个小小的鱼池,亦是白色的石柱围成一个小圈,池里还有几株干涸的莲叶。
院落上,依然有两层台阶,赵二、三夫人便住在台阶上的院子里。而瑾心刚才听见声音的时候,才刚步过最后一张石桥而已,她皱眉沉思,莫非自己的听力,要比别人来得灵敏一些?
不及多想,轿夫们在台阶下放下版舆,瑾心与萧氏一行沿阶而上,脚才刚跨进院子,突然就听见杯盘落地的声音,碎片飞溅,有几片便是划着她的小脸溅了开去,而摔杯子的人,正是平时看上去,温婉知书的赵二夫人。
“这是做什么?还嫌府里不够乱不是?”萧氏一声呵斥,赵二夫人哆嗦着腿,准备从圈椅上起身给萧氏行礼,谁知才刚一站,人便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