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倒是不错，给学生讲倒是可以。但是有一点要承认，不同人的气质对于不同人的吸引程度是不一样的。比如你身上我觉得是有一种魅力的，吸引女人的魅力。”
“你就说我招蜂引蝶不就得了嘛，要搁古代，是不是就一个活生生的西门庆？”
“不对，应该是浪子燕青，那才潇洒，和西门庆不同。”
“我倒是没有感觉出来。”
“你看啊，我不经意间观察到一路上与你接触的几个女人都不约而同对你很是恭敬，而且往往会脸红，你师妹钱菲是，你看，刚才的吴小丽更是，你承不承认？”
“算了吧。”秦文忠最不愿意这时候提起吴小丽，“钱菲脸红是因为小同色迷迷地看了一个上午，人家才多大呀，我就解了一下围，她感谢我这个师兄而已；吴小丽那是因为刚刚从灶头过来，火烤的。”
“呵呵，你还真会找理由，行吧，算你可以过关，不过不是师兄我话多，你天生有种气质吸引异性，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缘，而且你的同龄女人缘又特盛，所谓桃花盛开多多，你可要小心了，哈哈。”苗正光倒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嘘！小点声，我们是在人家家里做客呢。”秦文忠赶紧拍了一下苗正光。
“话是听不见的，刚才她进去是关门了的，笑声听见了也无妨啊。”
一番乱七八糟的讨论之后，秦文忠倒是放松了很多，一会见吴金贵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里边好像是买的菜，后边一个小孩，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拿着酱油。
“哎呀，久等了，没找到他妈妈，不管了，晚上会自己回来。”说着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身后的小孩，“拿给你姐姐，叫她快点做，中午老师在这里吃饭。”小孩得令后，低着头走进厨房。秦文忠仔细看了一下，其实男孩就是个子小了点，嘴上留着点细细的胡须，看起来倒是挺老成。
“老吴，我们一会就走，这次过来就是节前看看你们。再说了我们还有个同事在车里边等呢。”听到吴金贵要留他们吃饭，苗正光和秦文忠急忙推迟，本来人家就挺困难，现在还买了肉、菜招待，相对于此次来的目的，有点不合主题。
“哎，那不行，这是便饭，就这么定了，一会让您同事也过来，不然你们空着肚子回去，我们心里过不去。”吴金贵似乎语气很坚定，然后朝着厨房喊着，“小程，去路上把车里的那位大哥接过来吧，小丽，做饭利索点，老师赶时间！”
吴小丽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在厨房正忙着，一边应着，一边走到客厅，看了一下大家，说道：“小程不会，我一个人太慢，爸，你进来帮忙吧。”趁这个间隙，她瞟了一眼秦文忠，而秦文忠也正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碰，又都低下了头，不过比刚才递茶的时候好多了。秦文忠明显感觉自然很多，看看吴小丽，穿着一件高领的红色毛衣，不知道是毛衣映的，还是害羞，抑或是灶上的火烤的，脸上仍旧红扑扑的，扎上一条马尾辫，显得神情柔和很多，加上低眉颔首，少了一份棱角，显得妩媚很多。
吴金贵摆了一下手，说道：“这里也忙呀，我陪着老师呢。”
“那……老师会不会做菜，或者给我打下手吧。”没想到吴小丽提出这样的需求，还扑闪着眼睛，等待着回音。
吴金贵这手摆动地更加厉害了，稍有愠怒：“老师是客人，这怎么可以？小丫头片子就是不懂事。”
“没事，也好，这样我们倒是不用不好意思了，你看，我们两个你选一个吧，嘿嘿！”苗正光倒是来了兴致，觉得挺有意思，把问题踢给了吴小丽。
“这位老师吧，看起来还是会做菜的。”冷不防，吴小丽指了指秦文忠。
“哈哈！”苗正光大笑了起来，拍了一下秦文忠，“你中奖了！文忠。不过我问一下为啥不是我呢？我很会做饭的！”
“直觉！”吴小丽一本正经地说着。
“小丽，别难为老师了。”老吴倾着身体，刚想站出来却被苗正光一把挡住。
“老吴，没关系，这下正好，我还真不会做饭，你在这陪我吧。”苗正光又转头跟秦文忠说：“文忠，你怎么样？”
秦文忠对于做饭倒是有一手，但在这样的情形下，感觉是被挖了个坑，自己还非要跳进去一样，那就向着“虎山”行吧，站起来说道：“老吴，没事，我在家经常做饭的，我给你家女儿打打下手吧，也算再次体验家乡生活，你们聊吧。”
吴小丽带着秦文忠走进了厨房，并带上了房门，回头跟吴金贵说道：“爸，你们等会，半个多小时就行了，我关上门，怕烟味呛着你们。”
厨房里，秦文忠低头剥着毛豆，吴小丽专心清理鸡块，一言不发……
“谢谢你！”吴小丽好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
“谢谢！”吴小丽重复了一句。
“跟我说？”秦文忠扭头看了一眼吴小丽，“不是我，是很多人。”
“那晚的事情……”吴小丽停顿了一下，“你不说，我不说。”
吴小丽提到那晚的事情还是令秦文忠猝不及防，他索性借用吴小丽当时的话说道：“经济关系结束，现在……”
吴小丽看了一下他：“其实也不应该算关系。”
“对，也是，这样不算关系。”这倒是让秦文忠显得轻松很多，“听你爸说，你要毕业了？工作怎样？”
“还有半年，可能去镇上的卫生医院吧。”
“留不了市里？”
“几乎不可能，虽然市区的医院每年都缺人，但是都要有关系。”
“这样也好，一方面离家近一点，另一方面消费低一点，能多攒点钱，家里轻点负担。”秦文忠循着吴小丽的思路，尽量配合话题。
“挺难的，乡里卫生院还可能不是正式的编制，一个月最多千把来块钱，可过几年小程要上大学，费用怎么办？”吴小丽停下手中活，看了一下窗外。
“大学里有贫困学生贷款政策的，这点不用担心。”大学里的政策，秦文忠还是非常清楚的。
“真的吗？”吴小丽转过头看着秦文忠，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千真万确，如果报考师范，还有一些国家扶持的基础学科，学费都能减免，条件更加优厚。”秦文忠对着吴小丽认真地说。
“那真是太好了。”吴小丽低头炒菜，嘟囔着，“那我可以不用去了。”
“你要去哪里？”
“你们男人都想去的地方。”
秦文忠愕然了一下，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还要去？现在问题都解决了。”
“不知道，现在我们两个人上学，虽然父母有低保，但一个月也就一两百块钱，几乎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吴小丽说话的声音很小。
秦文忠将吴小丽递过来的红烧毛豆鸡块放到旁边的蒸笼上，等一会儿一起拿出去，一边问道：“刚才听你爸说，他收破烂也是能赚点钱，而且村里还是挺帮忙的，节日什么的都有补助。”
吴小丽耸了一下眉头，吁了一口气，感慨道：“那是他自尊心强，不想过多的拖累别人而已，我们家已经好多天没有买过菜了。”
“早知道，我们就早点走了。”秦文忠洗完青椒，开始切肉，嘴边倒是没有停下来：“如果钱目前还够用，我建议还是不要去了，不然如果被你父亲知道，他能受得了吗？对不起，我说话可能有点重。”
“兹啦”吴小丽将菜放进油锅，发出很响的声音，“他知道的……”
秦文忠真的是大吃一惊，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小丽，她竟然毫无表情，随即问道：“他没有阻止你？”
“想呀，要呀，但是这个家怎么办？弟弟的学业怎么办？”她淡淡地说，“是我主动告诉他的，刚开始的时候他强烈反对，但后来面对现实也不得不接受了，只是我们规定不能出台，只陪酒。”
“……”
“那天是意外，是我第一次出台……”
“……”
“我有男朋友的，你别多想……”
没等秦文忠惊讶之余回过神来，吴小丽已经回答了他潜在所要问的问题，脸上泛着红晕，头低下，使劲地拨着锅里的菜。
“我平时也几乎不去那种地方的，那晚是同学……”
“我早说过了，那种地方实际上比你想象的要干净很多。那晚的出台是我个人的原因，和我男朋友吵架分手……再说，出台钱要多很多。”吴小丽转而往灶头的火里边添了几根柴火，“希望这件事留到那个晚上，过去的就过去了。另外小弟对我的事情并不知情，请不要告诉他……”
“我知道了。”其实秦文忠还有一个疑问，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那天喝酒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搭档？”
“直觉！”吴小丽似乎很肯定，而且补充着，“直觉告诉我，你不是这种场合的常客，即使装也装不出来。”
“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老练。”秦文忠故意刺激了她一下，“我说对了吗？直觉告诉我，其实在那样的场合你内心极不情愿，甚至有点恐惧和不安全，因为你的故作镇定和异样的洒脱反而凸显出你的心虚。”
“那又如何？”吴小丽狠狠地斜睨了秦文忠一眼，似乎有点不悦，“不是生意吗？你讲那么多，好像心理专家一样，你不也心虚吗？”
“菜好了吧？我拿出去了。”秦文忠最怕女人和她抬杠，岔开了话题，拿着蒸笼将几个菜放进去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吴小丽。
开饭的时间已经挺晚了，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苗正光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色香味俱全，有荤有素，有料有汤，哪几个是文忠的杰作呀，那个，小丽评价一下你这个助理的手艺。”
秦文忠抢先着：“我们是流水线形式，都是大家的杰作，分不开。不过，反正是我沾光了，小丽还是个能手。”
“文忠的嘴皮子还挺厉害，没干啥，就沾了这么个大光，是不是？哈哈。”苗正光开着玩笑，动起筷子，“我不客气啦，肚子真饿了。”
吴小丽抿着嘴在那微笑，却不说话。
吴金贵招呼着几个人吃饭。
趁着吃饭间歇，秦文忠走到旁边的竹林里解了个手，拿出电话给陆在根打了过去：“在根，你在家？帮我点事，借点钱。”
“你也借钱？”电话里，陆在根听起来倒是很疑惑，“你借钱干啥？多少？”
“嘿嘿，不多，借我五千，回去就还给你。”
“哦，不多，这么急，怎么给你？”
“你叫个人送过来吧，我用的比较急。”
“这样，你给我地址，我让小平送过去。”
“行，在万马镇长河村这里，具体的地址和联系人我一会短信发给你，你叫小平把钱给她就行，一定要给她，即使她不要。”
“怎么在那里？你今天跑那里去了？不会闯什么祸了吧？”
“反正不是坏事，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情，你叫小平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好吧。”
“好事就行，你也干不出啥坏事。行的。”
……
离开吴家的时候差不多近两点了，秦文忠极力阻止吴金贵要将他们送到大路上的行为。告别的时候，秦文忠伸出手对着吴小丽，说道：“感谢招待，手艺很不错，看来你已经做了认真而且谨慎的决定。很多时候你以为没有希望了，也不要轻易放弃期待，生活就是不断峰回路转，不断柳暗花明，相信未来更加美好，即使眼前被黑雾一时遮住了眼睛，这很重要。”
吴小丽伸出手轻轻搭在秦文忠的手心，暗自拍了一下，说道：“我们记下了，老师！”
坐在车里边，苗正光盯着秦文忠，疑惑着：“我说，文忠，就这么一个中午的，至于嘛？你和吴家好像很熟悉似的。”
“有吗？”秦文忠没有看他，眼睛看着窗外，外边能见度已经很好了，麦地里间隔着留出空地没有种东西。那是留着来年种西瓜的，割了麦子后就向着两边蔓延，到七、八月份，一个个大大的西瓜就躺在地里边煞是可爱。绿油油的油菜地里，油菜杆子张着越长越大的叶子直挺挺往上长，之前的傲雪，晚上的霜露都盖不住。
看秦文忠也不愿意搭话，苗正光也感觉有点无趣，自言自语地说：“你说，两个不正常的人，结合起来，怎么能生出一个美人胚子，一个聪明人呢？人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秦文忠真是哭笑不得，顺着这个意思，忽悠了一下：“那是人家老辈人积下来的阴德，说不定吴家上几代做了多少好事呢，现在开始走上升路线了。你看老吴，虽然行走不方便，但为人还是挺刚正，爱憎分明，不走阴面路线。”
苗正光倒是来了兴趣：“文忠你说有阴德这回事吗？你说的‘阴面’是啥意思？”
“积德那是佛家说法，通过各种对治方法将内心的污染消除，使自己内在美好品德得以显现，内在的清净功业得以开发。佛家有六大方法，分别为布施能度悭贪、持戒能度毁犯、忍辱能度嗔恚、精进能度懈怠、禅定能度散乱、般若能度愚痴。佛家认为通过这六种方法的修学运用，能使人远离生死苦恼的此岸，到达永恒安乐彼岸。所谓‘阴面’，那是我说的，在东北有句顺口溜，话是怎么说的：矬子心里三把刀，矬子斗不过水蛇腰；水蛇腰玩不过独眼龙，独眼龙狠不过瘌痢头。意思是说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是厉害主儿，难缠得很。从星象上讲，外形异常的人往往天赋异禀，最好不要和这些人来往。而老吴有这型，没有这心，其实难能可贵，积攒的福气顺延到了子孙。哈哈，乱讲，乱讲的，别当真。”
“不，不，文忠，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多行善积德总是没错的。”苗正光似乎若有所思。
车已经驶入了市区，街上行人穿梭，车水马龙，似乎和刚才的话题一点都不搭界，环城四周的一大片老房子正在拆迁，有的地方断壁残垣，好像刚打过仗一般，有的地方旧楼还伫立着，上边几条“振奋人心”的横幅在西北风中抖抖索索。
“文忠，这件事情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一定做好。”苗正光突然像个小学生一样，挥着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