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季泽年系着我的卡通围裙在有板有眼地做着油焖大虾,手法相当熟稔。而我则在旁边的电磁炉上和我的拔丝紫薯做着斗争。
拔丝系列可都是个技术活,想我现在做的算是从从容容的,之前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的失败尝试呢,无奈,对拔丝紫薯情有独钟,梅清肯定是指望不上,我只能自力更生,在厨房里待了整整一天,毁了一筐的紫薯最后才成就了现在色香味俱全的拔丝紫薯。
厨房里就我和季泽年两个人,另外三个五体不勤的人则都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
“红烧鲫鱼和拔丝紫薯是我的拿手菜,这两个我做,剩下的就不班门弄斧了,我打打下手就好了。”把鲫鱼清洗好,葱姜蒜,一应准备好,再备上香葱和香菜,酱。然后准备下锅。
“需要帮忙吗?”左毅懒懒散散地靠在门上,双手交叉,看着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我和季泽年。
“你把做好的菜端出去吧,咱们在客厅里吃。”边说着,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
左毅指着桌上的菜,说,“夏槿,这些菜哪个是你做的?”
我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头都没抬,“拔丝紫薯,还有我正在做的红烧鲫鱼。”
左毅走到我跟前,看了看我锅里的鲫鱼,“红烧鲫鱼多放点辣椒,你知道我喜欢吃辣。还有啊,这拔丝地瓜是我的啦,谁都不许跟我抢。”
我扭头白了他一眼,“左毅你不是最讨厌吃甜的吗?”
左毅笑的邪里邪气的,“你这么辛苦为我做的,我不吃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面上一热,我看了一眼旁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的做着菜的季泽年,左毅,你少自恋,谁专门为你做的。
“是你说要亲自下厨为我接风洗尘的,那不是为我做的,是为谁?那个芥蓝炒田螺也要多放辣。”他说的很是理直气壮。
厨房里开始充飘散着辣椒的呛鼻味,季泽年猛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我赶紧接了杯水递给他,“你是不是怕辣啊。”
季泽年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才止住咳嗽,他冲我一笑,摇摇头,说,没关系,呛到了而已。
季泽年正视着左毅,有意无意地说着,“听左先生口音,也是D城人?”
左毅不动声色地望着季泽年清冷的黑眸,这双眼睛的轮廓,和曾经那个干净的就像泉水的少年酷似,只是,少年的眸光里更多的是盛不下的温暖,那么多的温暖,全部给了一个叫做夏落落的女孩子。而眼前的男人,一双潭水般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闪闪的全是冷冽的眸光。一个像泉水,一个像寒潭,同属一质,左毅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轻轻颔首,扯开一个盛大的左毅式的微笑,些许漫不经心,些许戏谑,些许玩味,“我记得百度百科上写着季先生的出生地是在N市,算起来,也是南方,没想到季先生竟然能听出D城的口音。”
我怎么觉着有淡淡的火药味呢,赶紧打断两个人并不和谐的谈话,我推搡着左毅,把他推出厨房,“行了,你左毅,赶紧出去和你傅嘉恒好基友高谈阔论去,啥都不会做在这净添乱。叫左小卓过来端盘子。”
左毅对我努努嘴,“行行,你们兄妹俩动作快点啊,老子快饿死了。”
“左小卓,你丫别在这装大爷了,赶紧去端盘子去。”客厅里传来左毅的声音。
红烧鲫鱼、芥蓝炒田螺、拔丝紫薯、红焖大虾、麻辣小龙虾、脆皮糯米鸡等等,竟然满满一桌子,除了红烧鲫鱼和拔丝紫薯,其他全部是季泽年亲力亲为。我由衷的佩服厨艺好长得帅的男生,真的是下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
左小卓看着满桌品相味道都俱佳的菜色,眼睛里冒着金光,嘴角留着哈喇子。左毅嫌弃地说,左小卓你离我远点啊,哈喇子都快滴我身上了。傅嘉恒你管还是不管啊。嘉恒啊,以前跟你说让你好好管教,管教不了就挂在房梁上吊打,你总是心软。看看你惯得她。
傅嘉恒笑,我不管她,我管你啊。
左小卓听了瞬间眉飞色舞,那神情昂扬的都快上天了。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两年前了呢,真好。一直以来,我的圈子都很窄,特别好的也就眼前这么几个。气氛很融洽,只有季泽年,他坐在我旁边,沉默的看着我们的互动,嘴角一直勾着淡然的笑容,那笑容,流露着比窗外的月亮更高贵、优雅的光华。
左小卓一脸坏笑的问左毅,姓左的,你好歹喝了两年洋墨水,怎么没拐回来一个金发碧眼波涛汹涌的美国妞回来生一窝混血娃娃。
左毅说,怎么说我也是一堂堂七尺华夏好儿郎,我可是一颗红心忠心为国,怎么能做那样的霍乱血统的事呢。当然,最主要的,我看见那双猫一样的绿眼睛、蓝眼睛的,我就觉得瘆的慌。
左小卓凑到左毅跟前,她拍着左毅的肩膀,声音很小,“左毅,怎么说咱俩都姓左,几百年前可能是一家人,那你开诚布公的跟我说说,你不喜欢美国妞,是不是还念着我家梅梅呢?你不会是要梅开三度,第三次追我梅梅吧。”
左毅嗤笑一声,切,好马你能两次吃回头草,人不能三次跌在同一个坑里。说着,拿起跟前的酒放在嘴边,眼睛却看着正在为季泽年夹菜的我的手,眸光深了又深。
左小卓也笑了,笑声里又毫不掩饰的打趣意味,是吗?那是谁几天前的某个半夜猛给我打电话找梅梅,几天后,这个某人就从大洋彼岸来到了这里。
左毅一时间竟无法反驳,眼睛里有被看透心思的窘迫。
季泽年又在静静的剥虾,剥完之后,放在我的碗里,动作流畅而自然。
可是这个举动,却包含了情侣之间特有的温情和浪漫。
左毅似乎也看到了,他拿起酒杯,倒满。站起身,走到季泽年的面前。
季泽年也起身。
左毅说,“季泽年,这杯我敬你,就敬我们的缘分吧。”
季泽年一顿,也没再说什么,倒满酒,和左毅碰了碰杯,准备干杯。
我伸手阻止了季泽年的动作,抢过他手里的酒,对左毅说,他不能喝酒,左毅,这杯我替他喝吧。
季泽年钳住我拿着酒杯的酒,又把就拿了回去,“落落,没事的,这杯酒,是我应该喝的。”
“可是谈少钦走的时候专门嘱咐我,一定不能让你喝酒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你这杯酒无论如何都不能喝。”季泽年和左毅都在看着我,季泽年眼睛里闪烁着像星星一样的光芒。而左毅,他桃眼里含着笑意,只是,黑色的瞳仁却附着着一抹很复杂的神色,我看不懂。
左毅将酒杯里的酒倒掉,满上了一杯碧螺春,同时也给季泽年倒了一杯碧螺春。我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不知道是何意。
桃眼含笑,脸颊泛红,左毅仍然痞痞的笑着,他说,季泽年,我们都以茶代酒,干了这杯吧。
我看着两个人都将各自杯子里的碧螺春一饮而尽。玻璃酒杯里盛满浅碧色的碧螺春,原来也挺晶莹剔透也挺好看。那是我最爱的碧螺春。
倘若要喝酒,两个人都喝酒。倘若要以茶代酒,两个都以茶代酒。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公平吧。
没有强求,也没有谦让,也没有不平等。
我果然还是太不了解男人的世界的游戏规则。
看古装仙侠剧的时候,剧中两个人单挑,如若一方生病了或者受伤了,另一方就会等对方恢复到正常水平时再进行比赛,这边是公平的较量。结果就是一方胜利,一方败北,没有所谓的胜之不武。
傅嘉恒附在左小卓耳前说了什么,两个人站起来。两个人就像一对四处敬酒的新婚夫妻一样。我们都愣愣地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傅嘉恒看着我,他说,夏槿,最近周樱的事我很抱歉,我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我们尤其是你和左左之间的感情。这一杯,我敬你。
“哦,好。”我没料到他俩会有这举动,着实没太反应过来便干了手里的酒,是傅嘉恒带来的红酒,对酒没有概念,不知道这杯昂贵的红酒和超市里一百块钱的红酒有什么区别。不过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玛歌。
左小卓杯子里则是茶水,她敬的也不是我,是季泽年。
她娇小的脸上再也没有平时的不正经,她表情很认真,她说,大神,我知道那天晚上带走梅梅的是你。其实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梅梅。我敬你。
原来,左小卓的表情再认真说起话来也一样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季泽年没说话,仰头一饮而尽。
季泽年在人群中话一直很少,不论是在D城那一次,还是这次。
左毅一脸的迷茫,“发生了什么?”
一室的沉寂,没有人回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整件事,糊里糊涂便栽了个跟头,幸好,那天遇到了季泽年,没有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傅嘉恒打破了沉寂,“夏槿在梦回被人下药了,下药的是我初恋,叫周樱..”
“嘭..”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傅嘉恒的声音被打断,随后,左毅狠狠打了傅嘉恒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