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这是你们的成功还是失败
高三8班的很快都发现，班上学习成绩最好，最听话的学生华志斌一夜之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一向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的华志斌，这回居然勇敢地跟父亲对抗起来了。
华志斌先是拒绝回家，舍近求远，住进了姐姐华菱家。每天骑着姐姐的木兰小摩托来上下课，看着摩托车的屁股冒着烟，华鹏举老师气得鼻子都要冒火了。
紧接着，华志斌做出了更大胆的动作，拒绝上父亲的数学课。这边父亲从前面进了课堂，那边儿子便从后面离开了教室。父亲下了课走了，儿子又悠然回到了座位上。这情景就像电视上，猫和老鼠一样，父子俩捉起了迷藏。同学们看得一愣一愣，好笑却笑不出声。
更有甚者，华志斌****还罢考，连父亲出的数学模拟考卷也不做了。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高考总共七门课程，总分七百一十分，数学就占据了一百二十分，放弃数学，不就等于放弃了考大学吗？
华鹏举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样的局面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现在这条掌控了十多年的小船突然不听使唤了，由着性子在江河中胡乱行驶。
华鹏举老师已经无计可施了，还能拿出比那天晚上更严厉的举措吗？更何况现在越严厉就会越适得其反。课堂上那一顿拳打脚踢让儿子失了颜面，儿子也在用这种无声的反抗报复着自己。
华志斌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不仅仅是急坏了父亲，而是下至班主任老师高明，上至学校的领导们，全都急坏了。虽然说这一届号称南溪一中历史上最强的一届，但是毕竟在去年的高考中一下走了八位少年班的学生，整体失血太重。现在唯一能在今年的高考中为学校去争取地区乃至全省的理科状元的人选，只有华志斌。现在，这位被寄予厚望，肩负着学校荣誉的学生，如果倒在了高考前，那对学校造成的损失无可计量。
不得已，校长李宗生派出了副校长蓝玉和班主任高明，轮番对华志斌进行了无比细致的思想工作。但是，收效甚微。
华志斌就像一头蛮牛，没有人拉得回来。
这天放了学，刚进家门，秦人杰就听见母亲正在跟父亲叹气说：这父子俩真是绝了，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课堂上打了儿子，儿子就没完没了跟父亲闹情绪。连我都被李校长叫去给这孩子做工作，但是怎么劝都不起作用。
秦人杰一听就明白，母亲这是在说华老师父子的事情。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蓝玉斜眼看了一下儿子，继续对丈夫说道：现在这孩子成绩一落千丈，以前一直都是学习的标兵，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高考都成问题。
秦人杰听了不以为然，插话道：妈，你这话太想当然。华志斌成绩下降，那是他有一门罢考的缘故。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一旦他心理平稳下来，那成绩还不马上扶摇直上。你们这些当老师的就喜欢做杞人想的事。
蓝玉听了一脸的不高兴，很不耐烦地回敬道：你这孩子，说话太轻巧。我劝了半天，一点成效没有。我看你这位同学，小小年纪，心结很重呀。当父亲的打人固然不对，但是出发点也是为了孩子好呀，你不能总是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呀。你得分清楚当务之急呀。眼下，高考没有几天就要来临了，时不我待呀。
这些日子，秦人杰亲眼目睹了华鹏举父亲反目的全部过程，心里早就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听了母亲的话，撇了撇嘴说：你们现在知道着急了，现在光着急又有什么用呢？你看看你们这条所谓的教育生产线，就只知道一味地给学生灌送应试的知识，也不教教你们的学生怎样做人，现在终于碰到难题了吧。
蓝玉哭笑不得，沉下脸批评道：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说话怎么越来越像你二哥，这么不着边际。
秦人杰没有观看母亲的脸色，继续往下说道：我这说的是事实呀，华老师的儿子就是你们这条流水线上培养出来的最标准的产物，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标兵。可是现在你们眼里的标兵，这么点事情就跟父亲闹得誓不两立，不共戴天似的。不懂得权衡轻重缓急，置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不顾，一味地只想着自己受到的委屈。你说说，这是你们的成功还是失败？
蓝玉鼻子哼了一声，严肃地回答道：以你的意思，我们培养的每个好学生都是我们的失败吗?华老师对儿子严厉是稍微过了点，但这是个个例呀，你不能以偏概全。
秦人杰争辩道：你们的教育理念就是这样，没有出问题的时候，华志斌这样的学生你们希望越多越好，他们听话，他们学习好，你们也很省心。可是一旦出了问题，你们就很不省心了吧。我说的对不对，现在的华志斌是不是让你们全都坐立不安了？
蓝玉果然坐不住了，被儿子的话激怒了，气愤地说道：你好好管好你自己，别人的事你少去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份闲心。
秦人杰寸步不让，反驳道：我是不想操这份闲心，可是这件事整天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你想躲也躲不开呀。有本事，你们这些当老师的当领导的，赶紧让这事停止发酵。
蓝玉火冒三丈，但是又奈何不了儿子，摇着头说：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有正型了，可别越来越朝着从林的方向发展呀。
秦人杰听得不耐烦了，嘟囔道：别整天二哥二哥的，我哪点跟他像了。
看着母子俩争执不停，秦淮人终于站了起来，叫停道：好了，你们都别说了，这件事就到此打住吧。按你们母子这样的争论，再给你们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蓝玉没有好口气地说道：我才懒得跟他胡搅蛮缠，都是些歪道理。
母亲一番话又激起儿子的斗志，但是还来不及张口，就被父亲抢过话说道：儿子说的也不完全没有道理，但是这样的话也只限在家里说说而已，千万别到学校说去。
秦人杰一下就被父亲堵住了嘴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秦淮人望着儿子继续说道：华志斌的事情，我看拖不得。现在高考已经迫在眉睫了，做他的思想工作，刻不容缓。
父亲做了多年的校长和主管教育的副县长，秦人杰心底都父亲还是充满崇敬的，听父亲又在提及华志斌的事情，急忙问道：爸，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秦淮人不假思索，摇了摇头说：我现在是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我是无能为力了。
秦人杰露出失望的表情。
秦淮人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要让华志斌转变思想，要靠你们这些同学来帮助。他现在恨他的父亲，父亲是他的长辈又是他的老师，所以我们这些长辈这些老师们的话，他可能一概都不会听的。要拯救他这样的学生，只有你们学生出马才可能起到作用。
父亲一席话一下撬开了儿子的思路，秦人杰由衷地伸出大拇指对父亲说：爸，你说的太对了，华志斌现在就是强烈的逆反心理在作怪，所以我们的蓝大校长高大教导主任的思想工作都失灵了。老爸，还是您深谋远虑高瞻远瞩，难怪大家对您当这个主管文教的副县长都心服口服。
秦淮人被儿子夸赞得有些不好意思，悻悻地说：我早就不是管教育了。
秦人杰气愤道：那是他们乱弹琴，根本就不懂得用人。
秦淮人挥挥手制止道：好了，小孩子别乱谈政事。
秦人杰马上话锋一转，说道：那我就按照您的意思试试，看能不能扳动华志斌这条蛮牛？
蓝玉一听马上告诫道：你去做华志斌的思想工作，我不反对，但是现在是高考的关键时刻，你可不能为这事太过分心哦。
秦人杰怔怔望着母亲，懊恼道：妈，你能不能不在我面前老提高考两个字好吗，我难道不知道高考还剩几天吗？您就是没有爸的从容淡定，难怪您当不到副县长，只配当副校长。
蓝玉气得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赌气道：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管你了。你爸好，让你爸管你好了。
秦淮人忍不住笑了，跟着坐了下去，双手搭在妻子的肩上，安慰道：儿子跟你开玩笑的，你也生气。我只是个甩手掌柜，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操持，没有你天就塌了？
蓝玉推开丈夫的手恨恨地说：说的好听，这个家你才是天，谁不知道我是在给你们秦家做牛做马。儿子们一个个都跟了你姓秦，一个个都跟着我作对，我在你们秦家的地位就是一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
秦人杰一看母亲又在发这样的牢骚，忍不住嬉笑道：妈，您就别吐苦水了，谁叫您上辈子欠了我们老秦家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