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洗手间的门过一会儿就开了，尤小直拿着毛巾边擦干清爽湿润的头发便向她走来。他挽起她的手，没说什么话就把毛巾扔到一旁，然后拉着她下楼。
“小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
他刚说完就见到吴丽幸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了来，以至于她收住了口。
“还没跟你介绍，这是……”
“你女朋友嘛，刚才我们就认识了。”
“哦，那样啊。”
他拉开了小餐桌的一张凳子，然后伸手示意让米苛坐下，不知道是因为他很少这般还是因为她在吴丽幸面前，她总是觉得他的绅士风度让她有些不自在。
“真不好意思呢，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早餐也没几个样式，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早知道就买多几份了。”
她看了看桌子上五花八门的早餐，有色有味的一排十几个盘子全装满了，像足了以前在离骚家进餐时的享受。她瞪大了眼睛，不太愿意相信这全出自于这艳丽女人之手。
“小苛，以后要常来这玩哦。”
“嗯。”
她看了看一旁的尤小直，他正滋味着这顿盛宴，没有理会她。她也不敢当着尤妈的面对他干什么，于是自己也沉默无语地埋头进这顿早饭。
“我得陪朋友去钻研刚学的台湾牌了。我先走了哦，东西我回来时再收拾。”她没有多说些什么话，和米苛挥手道别后就牵起她的手提包，走向门口。
“我得搞明白一些东西。”她确认吴丽幸走掉后拖着尤小直上楼，没管他来个怎么样的摔法，只管拽着他的衣领。
“你是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你信不信我把你拽上楼后再一脚把你踹下楼？”
他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指了指他房间里的玻璃柜说道：“给我从实招来！”
“招什么？”
“这些奖杯你从哪弄来的？”
他霎时明白米苛究竟想要弄清什么。其实从他叫她来家里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告诉她的准备了，因为他记得她说过，爱情需要坦诚。
“其实我就是……”
“你是不是和怪胎Life有关系？”她截了他的话。
“其实我……”
“又或者你是从哪偷来的？”
“你听我说！”他一把用手压住了她的肩。
“其实我就是Life.”
“你小子到现在还骗我！”
他知道她会有那般反应，于是松开了手，走到床边拉开了床头柜，从里面翻出了个面具。
“你不是说过，我们要慢慢地、一点点地去相信对方吗？”
她惊讶地盯着面具，似乎看到了面具下藏着的一切。她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尬赢Satan，又为什么他能买下那个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项链，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是Life.“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有了，但你必须知道，无论是小直还是Life，他们都喜欢你。”
她搂住了他，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女人都是抗斗不了甜言蜜语的。
对于她来说，他就是必须守护她一生的人，他是她的氧气，如果有那么一刻失去了，不久后她也会跟着窒息，这只因为爱情会溺水。
“你是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时之琴的琴声响在夜巴黎里头，奏应了夜的沉寂，忧伤的沉淀。令这夜晚不再喧哗的人，他全神贯注地敲打着时之琴的键盘，他几乎活在了音乐里，时而忧时而愁。钢琴隐约伸出了线，缝接着他的身体，让他成了一个傀儡，时刻支配着他的喜怒哀乐。
琴声一落，站在身旁的两个节奏不同的掌声接着响起。
“离骚少爷，您又进步了。”白管家住手后端起盛着葡萄酒的酒杯，递给了离骚。
“你过奖了。”
“老的先忙去了。”他向左薇和离骚示意后就走出了大厅。
“力绍。”左薇挤上了他坐的小凳子上。
“怎么？”
“我有事和你商量。”她接过离骚手上的酒，轻轻用唇咬着杯口，然后尝上了些许。
“婚礼什么时候办？”
“这得征求你母亲的意见。”
“她明天会去尼斯，我们明天就去找她吧。”
“好的。”
她站起身来拿过桌子上的酒瓶，向已空的酒杯再倒入了不少的红，然后递回给离骚。
“我不想再分开睡了，以后我们都一起睡好吗？”
“嗯。”
她开心地跑了上楼，从房间里收拾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直接往他的房间扔，而且她还抢占他的摆设位置，换上了自己更喜欢的新一期的房间装饰。
他托着下巴站在楼梯口笑着，看着这忙得蹿来蹿去的女孩，心里就是一阵心满意足的甜。其实她不知道，在他所制造的钢琴世界里，那间小木屋的女主人就是在笑的她。
“不如我们去球场吧？”米苛在尤小直家闷得无聊说道。
“球场？怎么可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学校不可能开门的。”
“门是人造的，法子也是人想出来的。”
“走吧，跟我来。”
他们来到学校门外时果真如他的推断，学校的门确实紧紧关着，而且还加上了几把大锁，那些围墙又高耸得吓人，这真是没“门”了。
“你该不会是想找窗吧？”
“窗你个头啦。”
她抓住尤小直的手，往学校的围墙绕去，一边唠叨：“现在正好，里面没人，我们进去就不怕被人当小偷了。”
“不，就因为没人，我想我们进去更容易被人当小偷。”
“你想干什么？”他忽然一惊，“你该不会是真的当小偷吧？”
“瞧你说的，我们又不偷东西。”
他们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那儿的围墙和其他的都不一样，看起来陈旧许多，而且足足矮上了半截，虽如此，但还是高出了尤小直的头一大截。
“你该不会想要翻过去吧？我的裙子小姐。”他拿手比划比划墙的高度说道。
“是啊，怎么？不行啊？”
“行！可是你先得留意以下事项：第一，你穿的是裙子，爬上去可能会走光；第二，你穿的是裙子，爬上去以后跳下来更可能会走光；第三，你穿的是松身的长裙子，更可能会走光。”他一边说一边挪了挪眉毛，一副色色的样子。
“反正这儿没人。”
他又巡视了下周围，这个树木密布的荒野确实想找个人都难，而能找出些生命迹象的就是在树干上喊个不停的蝉了。每到了夏天，它们总是特别烦人。
“你不把我当人啦？”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把自己的肉身当作了活生生证据。
“不，我只是……不把你……当外人。”她小腔小调地嗑出几个字，接着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也别想着什么”我有心理准备的事了，那些事没一年半载的都不可能有。说完，她从一旁的草丛里摸索出了一把梯子。
“看来你是早就准备好了。”他帮忙把梯子扶到墙边说。
“当然了，以前放假我都那么干。”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Lady first.”
“不，等下你还要接住我，你先。”
“看来你想让我做苦力的同时还想把我当白老鼠。”
“不然让你当我的男人干吗？”
“就冲着你这句，我拼了都愿意。”他乐滋滋地直接不用梯子翻了过去。他这才发现到原来这堵墙的另一边就是荒废球场。球场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依旧像幅荒落的画儿一样映在眼里。
“米苛，小心点，别弄伤了。”
她已经爬上了围墙，蹲在那儿就等着跳下，“你可要接稳我。还有，不许看裙底。”
“好啦，最多我闭上眼睛。”
本来已经准备好跳下的她听到这话便着急着刹车，然后摆出副想捏人的相看着在下方捉弄她的男孩。
“骗你的啦，我会把你接得稳稳的，跳吧。”
她松下了口气后又憋了口气，闭上眼睛拽着裙子没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下跳。由于尤小直本就身手敏捷，所以他没费多少劲就接稳了她。
“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进来的。”
“以前我从这过都不穿裙子，每次都是轻轻松松就跳下去。”
“也对，那时只有你一个人，你哪用得着注意仪态啊！可现在在男朋友面前可不敢咯？”他摆出一副找扁样。
“你小子还真不要活了！”
她追着他一直跑，在这又一个黄昏里，两张笑脸嘻着像孩子一样快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俩终于累垮在地上。
“小直，你还记得这地方吗？”她喘着气说。
“记得，当然记得，所有在这发生过的一切我都记得。”
“那么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梦想吗？”
“记得，你的梦想是当个设计师。”
“我是说你的。”她坐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他，于是她记起他很爱看着天空。
他这一刻没有回答。
“能不能真的真的告诉我，你的梦想？”
“也许是因为你，也许是因为藏在我心里一直有过这念头，只要有你，我就一直会有梦想。”他坐直了身子，竖直右手的食指对着穹苍，“世界街舞大赛！”
此时此刻这少年的热情燃烧，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魅力。他那斗气磅礴的脸孔，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傲，也正是因为这种自傲，那些有梦想的人才与众不同。
他的梦想不是街舞，但他为了梦想而去挥洒自己青春的汗水。可他的梦想是什么？
“力绍，快点。”左薇在大门前拉开了车门，等着还在家里梳理的离骚。
“来啦，再麻烦等一下。”
“看来离骚少爷很注重这次与小姐父母的见面啊，平常总是您比小姐快上几步的。”
“呵呵，还好，我怕左薇的妈妈不是那种和蔼可亲、随随便便的人。”
“是啊，夫人可是个很认真的人，我跟了夫人也有不少时间，她做任何事都不会马虎，也包括这次替小姐选丈夫。”
“但愿一切顺利。”
他整理完后走出了大门，身穿一身文静的法式西服他接过了左薇的手，上了车。
“力绍，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再整理下。”她从包包里拿出了把梳，“等下到我家你就不能像在家那样随便了，要注意语气还有礼貌。”
“我知道了，左薇女士。”
“现在还不需要。”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帮他理起了衣领。
他们到了别墅的门口，慌慌张张地按下门铃，不由得紧张起来。
门慢慢被推开。他本以为是个表情严肃的长辈或者管家，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个嘻着笑脸的男生，再加上那人是黄种人的缘故，这里透着种怪异的感觉。
“哥？”
“嗯，你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吧。”
“妈呢？”
“她和爸出去了，说你们今天要来必须准备下，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到了。”他接着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是啊，够帅的吧？”她在这时抱住在一旁的离骚。
“嗯，很帅。”
他向离骚示意友好，把手伸向了他：“你好，我叫韩日蓝。”
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相信，剧情的发展竟然会是如此。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幸福地和自己的爱人就这样过下一辈子，但眼前的却都被模糊不清的疑惑所覆埋，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个障眼法，又或者纯粹是雷同。
他知道他即将失去幸福，因为绝望开始腐蚀他的心脏。
“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身后的一对中年男女下了车，对着站在门口的他们喊道。
他转过身来，被激怒的眼像夜里的邪灵。
“小……小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