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句话,章雪的气愤就已经土崩瓦加,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却还是装傻充愣,抿着嘴说:“那一次啊,我都不记得了!”
透过车子正中间的镜子,戴晓阳看到了章雪眉眼之间的笑意,知道她已经释怀,却陪着她继续胡闹,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就是上次在公司,我把你的画稿批得一无是处的那次!”
章雪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地说了声:“哦!”说完她的头又撇向了窗外,唇角咧得更开了。戴晓阳看着,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他踩下了油门,车子立马加快速度,流窜在了车如水的马路上。风从窗户外拂进了车内,把章雪一头的披肩长发全部勾引了起来。戴晓阳似乎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他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那味道煞是沁人心脾,却未曾想过那只不过是洗发水的香味而已。戴晓阳忍不住偷看起章雪的脸来,章雪把头倚在窗边,眼睛闭着,似乎在享受清风拂面带来的温润感觉。戴晓阳这才发现,章雪生的美丽,细长的眉毛,纤长的睫毛,翘挺的鼻梁,晶亮的嘴唇,这些构造配上她那张鹅蛋般尖尖的脸蛋,不知为何,“完美”两个字竟在戴晓阳脑子里猛地出现了。看着看着,他竟有些迷恋了。
晓月一行四人稍作休息之后,夜幕就携星带月出现在杭州的土地上空。经过了一天的颠簸劳累,这四个人早已是饥肠辘辘,饭菜上了桌,四人也就顾不上淑女俊男的形象,直接弃筷上手,上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就差丢掉筷子直接上手了,看着让人觉得好似是刚从非洲难民营里逃脱出来的一样。
晚饭过后,两男两女分别在自己的房间里聊上了天。女生房间里的话题自然是小芸挑起的,主题是况武,关键词是唾骂。小芸一个人喋喋不休,晓月也不插嘴,只是乖乖地充当着听众。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小时后,晓月终于忍无可忍了,便开始和小芸唱反调,她说倒霉晓月就说是缘分,她说冤家路窄晓月就说是命中注定。于是两人就有了如下的对话。
小芸说:“我真是倒霉到家了,出来旅游都甩不掉他,难道我命里当真被他克?”
晓月说:“别张嘴倒霉闭嘴克星的,要知道,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们这样都分不开,天知道你们上辈子是不是把脖子都甩断了。珍惜吧,有一些人甩不开逃不掉,那叫缘分!”
小芸笑得在床上打起滚来,捂着肚子说:“缘分?从我知道《新白娘子传奇》里的白素珍和许仙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是两个女人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这个破词儿了!”小芸斜着眼睛看着晓月,一脸正经地纳闷道,“你这也没削发为尼也没行将就木,说出来的话怎么有股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呢?”
晓月翻了翻白眼,说:“这不叫超凡脱俗,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小芸一脸不屑,对晓月嗤之以鼻,别过脸不理会晓月的故作深沉。
两个男人也在房间里开动着两张嘴,话题自然是况武挑起的,主题是陆小芸,关键词是不安。况武问程海:“你觉得我还有戏唱吗?”
程海一脸坚定地鼓励道:“有,绝对有!她要是真的那么讨厌你,见到你就应该立刻掉头走人,她没走,这就是在告诉你,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没有下跌到仇人的位置,只要她还给你说话的机会,就证明你还有机会!”
况武还是一脸凝重,仿佛参加丧礼一样,他说:“可她现在基本上都不正眼看我,我一张嘴说话她就一言不发,摆明了打定主意要和我保持距离。”
程海显然和晓月一样有些腻烦了,便说:“你平时不是挺自信的嘛,现在怎么了,老母鸡遇到大秃鹰了?你泡妞的时候那股臭不要脸的劲跑哪儿去了,使出来呀!以你的战斗力,她陆小芸铁定飞不出你的五指山,迟早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这些话要是搁在平时,况武早就以张牙舞爪的姿态来呼应程海的抬举了,然而这次,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激动的色彩。在泡妞的世界里,况武是个老手,然而在感情的道路上,他却不可置否是个新人。
房间里的谈话并不仅仅只在晓月一行四人居住的酒店里,不远处五星级酒店里的一个双人房里,筱柔正和那个叫娜娜的女孩闲聊着。同性之间可说的事情自然比异性之间多,这是几乎可以说成是一条真理--至少在现在的中国可以说是这样。男人尚且属于这条整理的范畴,筱柔和娜娜这两个地位相平又年纪相仿的女孩儿自然不可置否地成为了这条真理里的VIP会员。所以,即使筱柔的心情依旧阴霾,她还是愿意和娜娜一起天高海阔一同胡侃。
不知不觉,两个女孩儿的话题到了聂凯的身上。筱柔试探着问娜娜:“你觉得,你的顶头上司,也就是聂总的为人怎么样?”
谈到他,娜娜的脸色就变了,有些谈虎色变的意味。娜娜瘪着嘴说:“他呀,我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好还是该说他不好。”这话挑起了筱柔的兴趣,她催促娜娜说下去,娜娜说:“他从来都不会刁难员工,至少不会刁难我,有时候我手头上的工作太多了,他交代的事没办好他也会谅解!”筱柔的心里没来由地窃喜,可娜娜接着又说,“可他却是个心肠很硬的人,又一次我陪他去跟一个客户见面,有一个乞丐来车边乞讨,可聂总下车就走,好像压根就没看见那个人一样。那乞丐追上来,总经理就很不耐烦地把他推开,还骂了人家两句。”
筱柔不可思议地皱着眉,祈求一般地问道:“一块钱都没给?”
娜娜偏着头,说:“你说呢?他这个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我给他当了一个月的助手,可现在还是一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本来我一直期望将来能傍个大款,可自从看到他之后,我就再也没这种想法了。你想,要是将来嫁了个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就算不愁吃不愁喝,那也肯定每天都过得提醒吊胆,你说是不是?”
筱柔没有回复,只是挤出个微笑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之后筱柔就陷入了沉思。筱柔总是不愿相信聂凯上次在孤儿院所说的一切就是真相,可是现在,一个在深圳和他接触最多的人竟也得出相同的结论,筱柔再也没有理由继续为他辩白。她彻底失望了,上次两人在公司共度夜晚时聂凯留给她的美好印象,就此正式夭折。筱柔的心里一阵刺痛。
夜沉睡得不安,可不管如何,几小时的黑暗之后,太阳还是照常升了起来,灿烂的光辉照常在东方一阵白色的酝酿之后慷慨地洒向世间,洒向每一个角落。这个早晨对于小芸的杭州之行来说,是在一路的不尽人意之后一个美好的开始。
小芸一大清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怡然自得地在酒店餐厅吃了早餐。回到房间,却发现晓月仍然在床上酣睡,一动不动形同一具死尸。小芸推了推她,催促她快点起床,可晓月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小芸便恼怒起来,一把扯起晓月身上的被子,嚷道:“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睡觉的,别干那挂狗头卖羊肉的事,自己没享受,还浪费了你老哥的一片心意。快起来,GO,G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