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叠嶂处,古木参天,隐隐藏着一座寺庙,名曰‘普光寺’。三声晨钟,悠悠传了很远,寺庙里的老和尚预备着今天的法事。
“主持,白颂还没来。”愣头的小沙弥清点完人数后如实报备。“我早知晓,已让空平去寻了。”老和尚闭了眼,捏着念珠说道。话音未落,就见着个眯眼胖和尚忙不颠地跨进大殿,小跑至老和尚处。喳喳说了些话,胖和尚是红面赤耳,老和尚面色未改,手中转的念珠却顿了顿,说道:“你们先准备法事,我去去就来。”
胖和尚在前方引路,带着老和尚走了两个回廊,转至一厢客房,然后毕恭毕敬地在门口候住。隔着门纱,从房间里传来丝丝酒味,夹杂着脂粉气。老和尚轻叹一声,推开门来。
房间里空酒瓶滚了一地,顺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看去,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光膀子露腿的女人,怎么看都是醉得不省人事。
“白颂——”老和尚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床上的人堆有了些动静,见着一只手抬起,费力推开了压在上面的女体。缓缓坐起的人披散着长发,中衣松垮的系着,揉了揉宿醉的额角,“哟,早啊,念空。”
念空老和尚冷哼一声,“真早啊——”声音拖得意外地长。床上那人自觉有愧,摇醒了其他人,然后再下床寻衣服穿上。“各位女施主,小寺即将开始法事,还请速速离去。”一阵骚动,打着哈欠,伸完懒腰,那些醉鬼们慢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临走还恋恋地说:“颂啊,明儿我们再来啊”。
白颂慵懒地坐到镜子前束发。镜中人双皮大长眼,眼尾微微上挑,挺鼻小嘴,妖艳中掺着分英气,叫人雌雄莫辨。不过白颂是女人,因为某人的原因,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女儿身男儿心。平日里也爱作中性打扮,后来就越来越不分男女了。
“赤豹昨夜回来了。”房间里就剩两人,念空的话听得清楚。白颂顿了一下,然后一边加紧了束发,一边说:“他在哪儿?”“东厢房,现在应该醒了。”
白颂随意绾了个髻,将她非常重要的白骨簪插上,然后匆忙离去。情理之中,念空轻叹一声,也转身离开了。
东厢房这边,朽旧的门被狠狠踹开,“赤豹,赤豹”,白颂不歇气地喊着。“行了行了,吵死了。”屋里一个彪形大汉应着。白颂冲到那人面前,急切地说:“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赤豹本来在吃早饭,不得已一大口哽下去,抹抹嘴,正襟危坐,道:“从一个小贩子手中得到的,而他又是从一个叫御鬼团的组织里得到的。”赤豹将一枚白色的玉珠挂坠递到白颂面前,这正是他的东西。白颂拿起它,眼里淌过的无边落寞交织着一丝欣喜,神情有了些明朗。苦苦寻找了十五年,今日终于有了一分音讯。白颂接着问,声音有些颤抖:“御鬼团在哪?”“这个组织分设各地,不过坠子是在荆州的御鬼团找到的。”赤豹看着白颂的脸说道,甚是心疼。
“赤豹,准备一下,要下山了。”白颂脸上又浮出一抹淡笑,意味不明。
群山叠翠中,山间小路上,一头赤色斑纹豹驮着位素衣少年,奔跑跳跃。山上诵经声悠悠荡荡,传进耳里,似呢喃的道别。白颂伸手摸了摸被她系在白骨簪上的玉珠挂坠,又想着了几十年前的事,也就是她失忆后的事。记忆是从坠落后开始的。
灰霾的天空,划过一道清影,直直坠落到白色河中,溅起水华,沾湿两岸妖艳的彼岸花。睁开眼,一张美丽的面容映入眼帘,那种绝世的脸,白颂今生难忘。是他从河里救起了她,并且把她安顿在了普光寺,让还是小沙弥的念空和赤豹精悉心照顾她。他叫青衣,人如其名,一袭青衣,雅致而高贵。颈间有着鲜红色的花纹,明艳夺目,与他淡然的心性相别,不过却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更添韵味。要说他是仙的话,白颂铁定不会怀疑。
青衣还教了她灵术,之后的几十年间,白颂和坠河时的模样一样,不曾改变分厘。时间默默流逝,念空从小沙弥变成了老和尚,普光寺的香客,看着看着就老了,以为可以静好,直到尽头。然而直到十五年前的那个月蚀之夜,青衣失踪了,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只是当时已惘然。他未教过无助、绝望,但其间滋味白颂却体味得淋漓尽致。所幸有念空和赤豹的陪伴,白颂才挺了过来,之后便让赤豹外出寻找,他是豹妖,行走人间也便利高效。
现如今难得有了这微弱的消息,白颂旋即动身,赴往荆州。
小剧场·白颂·赤豹
白颂失忆初期~
赤豹:白颂,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原本是个男的,后来不小心掉到女人河里,变成了女人的。(露出猥琐大叔的笑)
白颂:原来是这样!
数天后~
赤豹:白颂,最近咱们庙里的女香客是越来越多啦。(再次露出猥琐大叔的笑)
白颂:是啊。真是多谢你告诉我那个秘密。
赤豹:嗯?
白颂:不说了,我还约了小美,小丽,小花,小……
赤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