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夜练时损招频出 晨辉中化解恩怨2
别怪王犬吃独食，没把自己的判断让战友共享，原因在于有前车之鉴。
大学生到连队的第二个晚上。熄灯前，丁克从厕所回来，路过连部窗前，见涂广悦和程羽头碰头趴在桌子上研究一张地图，巴山站在旁边歪着脖儿看，像是等待随时传达重大命令。丁克推断要搞紧急集合，赶紧跑回班里，公布这个由推理得出的情报。
“你敢肯定信息可靠？”
根据以往经验，有新人进连队都要给个下马威，范强的潜意识中有接受错误信息的土壤，觉得紧急集合必定会搞，连首长肯定要让大学生知道，兵不好当。加之丁克拍着胸脯，把捕风捉影加主观臆断的事说得很确切，大李也觉得差不多。于是，丁克由表象中抽取出来的感知被众人认可。范强下令准备，全班几员大兵立即行动，乞吃喀喳捆好背包穿戴整齐，熄了灯隐蔽在床上，单等哨音，炊事班稳夺团体第一名。
让学生们羡慕火头军的素质吧。
尿性。
大脑神经在黑暗中弹奏着美妙的想象，渐渐撑不起眼皮进入朦胧。当起床号悠扬的腔调，把整装待发的士兵从睡梦中唤醒，丁克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枕戈待旦一晚上，身体疲劳、精神颓唐、萎靡不振、浑身发痒，谁也不会说很舒服。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过后，丁克悄悄向巴山求证，方知涂广悦和程羽当晚纵谈世界风云，为搞清某些国家首府的具体位置才查地图。丁克不管外国的首府在哪，只要别搬到中国领土上来，就用不着自己操心。他后悔不迭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喝水塞住牙，有苦说不出。
吸取丁克的教训，王犬拿不准今天这“宝”押得对错，没敢跟大家分享。结果让人“屎尿”不及，他获得个人第一名。
夜空下，涂广悦手掐秒表，当最后一名学生入列时，液晶显示屏上打出4分36秒的时间，比王犬整整晚3分40秒。这速度与军人雷厉风行的作风相差甚远，当然不能令人满意。涂广悦眉头紧锁，决心加大夜间训练力度，虽说使每个人都达到王犬的速度难于上青天，起码也要保证在2分钟之内集合完毕。
王犬的速度有所保留，他怕太快引起怀疑，故意拖了10来秒钟。
值班排长汤凡轻声而迅速地下达口令，整理好队伍后压低嗓音向涂广悦报告：
“连长同志，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向指定区域出发！”
军令如山！涂广悦简短下达完命令，转身甩开大步走在全连的前边，身后各班排，按编制序列静悄悄紧紧跟进，嚓嚓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响在夜暗中，转眼消失在野地里。白天的小雨带走热浪，给夜晚留下阵阵凉意，一个个晶莹的小水坑，不知疲倦的闪烁在微弱的星光中。沟壑纵横的土塬上，莽苍苍浑沌一片。道路时而蜿转，时而顺畅；时而平坦，时而崎岖；时而昂扬，时而俯抑。
涂广悦箭步如飞，带队溶进星光明灭的夜色，在土崖边的路上，拉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细线。行进中，路两侧丛生的沙棘树尖利的针，寻机刺透薄薄的衣裤，戏谑地啮噬着年轻稚嫩的肌肤，原本寂静的队伍里，不时发出压抑的惊叫声。
“往后传，不许出声。”
命令从涂广悦嘴里发出，通过各不相同的口音传到王犬耳朵里。他曾清楚地听到，惊叫声几乎全部从后边发出来，于是，借传达命令擅自在语句里加进训斥的成份：
“……把嘴都闭上！”
扭头传达命令时，王犬有个重大发现，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冤家对头杜睿。
“耶！走半天没注意，原来是杜家大妞。不对呀，13班应该在我们前边，咋跑后边去了？啊对了，三排做后卫，一定是三排长为保护女兵，把序列倒过来让她们走前边。哎呀，不管咋说，我得关照关照你。”
杜睿是军校出身，军政素质优于其他女兵，且具备相应的组织管理能力，经过短暂的考察被正式任命为13班班长。每逢假日，她都主动带几个女兵到炊事班帮厨，赶上王犬在场难免斗气拌嘴，混得稔熟。
热客。
王犬沉寂的神经再度兴奋，留心身后，发现杜睿在模仿自己走路。这让他很纳闷，不知啥意思。夜间训练都挺紧张，她不会有闲心当游戏玩吧？王犬有意放慢脚步，杜睿也放慢脚步，王犬加大步伐，杜睿也加大步伐。第一次试验没收获。夜行军都如此，后边总是根据前边人的速度调整步伐。遇到大水坑，王犬从左边绕过去，杜睿也从左边绕，遇到小水坑，王犬轻轻跳过，杜睿也轻轻跳过。第二次试验也没发现太大破绽。
“嗨，有意思，大学生是聪明，学啥像啥，小动作整得一点不走板儿。”
王犬心里开始琢磨杜睿为啥一步不落地跟着他，怕掉队？掉队也没关系呀，后边还有三个班呢，指导员也在后边压阵。快走慢没毛病，绕水坑和跳水坑也没毛病，谁遇到水坑都这过法。不对，她即使有一丝不苟的嗜好，也没必要做得一模一样啊？王犬决定试试这丫蛋儿到底卖什么狗皮膏药？于是放慢脚步与前边拉大距离，估计足够跑几步了，疾步向前蹿去，听着后边急促的喘息声，待杜睿追近了突然一停，可怜杜睿，毫不犹豫地撞在王犬的背包上。王犬暗自高兴，弹腿轻轻往前一跳，杜睿不加思索，也轻轻一跳。
“地下根本没水坑，我跳为了逗你，你跳逗谁呢？”
王犬的疑问注定杜睿的霉运。他为进一步求证，又使劲往前一跳。后边弹跳的动作过大，以至于不得不用手扶住王犬的背包才站稳。试验获得成功，王犬断定杜睿视力不好，夜黑看不清路面，所以拿他当拐棍，照葫芦画瓢以弥补个人不足。
“嘿！干得漂亮啊！可是，你视力不好咋不戴眼镜呢？”
管得宽。
坏小子摸清底细，酝酿出坏主意。很快，队伍进入沟底，道路趋于平坦，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路两侧黑黢黢的土崖，恶狠狠向头顶压来，无情地屏去星光，在人们心头压上一层恐怖感。舒缓的路上水坑增多，网眼般密密匝匝散落在脚下，阻拦着前进的每一步。人人都加倍小心。杜睿更把王犬当航标盯紧。王犬则把杜睿当小猫玩耍，在相对干爽的路面上，他故意动作夸张的铆足劲向前跳跃，有水坑时，他把脚步放平稳，尽可能缩小动作幅度轻轻迈过去。啪叽！杜睿踏进泥水里。王犬则如同被踏破的水坑儿，顿时心花怒放。没法统计，一路上王犬使多少坏，到后来没水坑的地上，杜睿也照样能踩出啪叽啪叽的声音。总之，她不必再费心躲水坑了。
夜间训练结束，部队顺利返回营房。略显凌乱的连横队，列在连部门前空地上。汤凡打开悬在门楣上的大灯，光环迅速套住人身，斑驳而迷茫地倾泄在水泥地上，并向队列两头渐渐淡去。涂广悦敏锐的目光瞄准队列前头慢慢向队尾扫描。灯光下，个人的军事素质一览无余，着装、背包、携行物品等等，无不标志出主人素质的优劣。背包散花；帽子跑丢；衣服扣系错位；怀里抱着东西，不用细说是谁。最惨不忍睹当属13班，让人无法讲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