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燕不知何时醒来，只是当司臣零再次走进东方启的房间，也就是独孤燕睡着的地方时，就看到她对着房间里唯一一面铜镜发呆。
暗黄的镜面照着她的脸略显的憔悴，实际上，独孤燕本来就很憔悴，在他的记忆中她好像昏迷了好些天。
有好几个晚上，他看着她在睡梦里的容颜，心里都会泛起破碎的疼痛，他想象着她醒来是的样子，痛苦、哭泣……
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
“独孤燕……”
他还是忍不住轻轻唤了她一声，他总想着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是话从心里到了嘴边又转化成空气，只蠕动了一下嘴唇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零，我没事的。”
她淡淡的说道，好像被废了右手的并不是她，抑或是现在她还是睡梦中，并没有清醒过来。
“独孤燕，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他无法忍受她这般的漠然，她不该这样冷漠的，她该有的样子是对着他大哭大叫，抑或是疯狂的捶打着她，反正不论是何种形式，都不该是这样的冷静，静的连空气都不敢流动。
“零，我真的没事！”
她不在乎他语气里淡淡的怒气，还是淡然的说着，她说了不在乎就是真的不在乎，废了右手，她还有左手，不是吗？
司臣零不在说什么，而是上去紧紧的抱住了独孤燕，除了这个，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独孤燕侧过头，依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轻轻闭起了眼睛，她努力的嗅着空气，企图记住他身上的每一丝味道。
有好几次了，她出现短暂的失明。
御秦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位君王更加的勤政了。清雅就时时的陪在荀哲煦的身边，但却总是时不时的发呆。
“清雅，你又在想着过去的事了？”
看着清雅空洞得眼神，荀哲煦敛起刚才应玩笑而残留的笑容，皱着眉头问道。
然而却并没有回答，不是清雅故意不回答，实在是她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以至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没有听到回答的荀哲煦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清雅空洞眼神里的丝丝忧伤，他伸出宽大却廋削的手掌，颤抖着抚过她白皙光滑的脸颊。
像是恋人的轻抚，又像是长辈的关怀，他们之间的感情，胜过了爱情、同样也超越了亲情。
“啊？”
清雅感受到了着意义复杂的抚摸，突然从回忆中惊醒，眼神由迷惘慢慢的变得清明。
“啊，荀哥哥，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实在是记不起来他们两个聊到什么地方了，她红着脸，略带尴尬的问道。
“清雅，你还是放不下那事吗？你弥补的也够多了，不是吗？”荀哲煦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要在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
“荀哥哥……”
她淡淡的叫了一声，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之后的日子总有鲜血在她的眼前流过，她的心里也一天一天的变得不安，直达谷提带着一个秘密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找到了，那不安的来源。
那天的是几月几号，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她只知道那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雨，那天还想还有很大很大的月亮，这是个奇怪的天气，不是吗？
反正，就是在这样一个奇怪的天气里，谷提又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师傅！”
她叫着他，语气里带着难有的惊喜。
可是谷提并没有回应他，脸色出奇的难看，目光透过她看着她身后的灵柩，他的眼里出现了复杂的光芒。
没有说一句话，他从他的身边走过，直直的跪在那灵柩面前，响响的磕了三个头，这是哪个时代对于死去的人的最大的敬礼。
清雅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突然一股怒气蹿出胸膛，心里那股难受越来越明显。
“师傅，你居然……”
她哽咽的喉咙，再也说不出接下去的话，心里被哽咽的难受，尤其是那清脆的声响，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他的耳膜，像是唐三藏的紧箍咒一样让人浑身不安。
然而，谷提还是没有理会愤怒在极致的清雅，只是双手合十，像是在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你，滚！”
第一次她对他说出这么严厉的话，这是这个字一说出口，连她都感到了一阵恐惧袭来。
“清雅，你真的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谷提站起来问道。
“是，我只是恨不得不能剥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
清雅狂吼到，眼里有闪出那般嗜血的光芒，仿佛现在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师父，而是她恨到骨子里的父皇。
“清雅，你怎么可以杀了他？”
他说着语气中带着惋惜、带着无奈，还有些许痛苦，让人不得不怀疑，带着灵柩里的人是他的父亲。
“怎么，难不成你是他的私生子？”
清雅嘲讽到，语气冰冷，她还在生他的气，气他居然像这个她痛恨的人磕头。
“清雅，我接下去的话，你好好听清楚……”
他并没有在意她的冷嘲热讽，而是平淡而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的真相，他很清楚说出真相会让清雅一辈子都活的不安，可他更清楚若是他不说出实情，那么整个御秦就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个国家。
他不能让她一错再错，何况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还有他会陪着她的。
十八年前，一个年轻的男子迷失在沙暴中奄奄一息，幸亏他遇到了沙漠里的一个女子，将他救起，并带他回家。
后来，男子爱上了那个救他女子，而那个女子也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就深深的爱上了她。
不顾那是沙漠中这个小小村子里所有人的反对，他们两个举行了只有两个人的婚礼，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不久，他们就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
是一个美丽健康的女娃，她的父母们就给她起了一个清淡典雅的名字，清雅。
然而，当他们的幸福刚刚开始的时候，一群人找到了这个地方并且要带这个男子回去，当然，这个男子宁死也不回去。
那群人没有办法，只有用全村人的性命相威胁，这样的情况，他不可能不妥协的，所有男子还是无奈的离开了。
在离开前，他对那个已经流不出眼泪的女子说，“月儿，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男子终究没有再回来。
所有的人都认为男子薄情寡义，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回到国家，男子总是思念着女子，日渐变得消瘦，有好几次，男子偷偷的离开皇宫而被守夜的侍卫当做刺客擒住，险些丢了性命。
没有办法，他的母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碗汤药，乘着他熟睡的时候，偷偷的喂他喝下。
从此，他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
清雅退后了几步，眼睛因惊恐而睁得巨大，她看着谷提想看着可怕的鬼神。
“清雅，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可这是真的，他爱你的母亲，很爱很爱。”
谷提看着清雅，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还是那样的平淡没有一丝的感情，有的只是一点点残存的惋惜。
“不！”
清雅崩溃的发出哭声，很显然，她还是相信了谷提的话，可以这样说，只要是谷提说的话，她都不会怀疑，因为她知道谷提从来就不会骗她。
